孩子們！

我不知道你們可曾握著媽媽的手，仔細的端詳。除了右手食指的灰指甲是天生的以外，佈滿她兩手的縐紋，都是操勞家事留下的痕跡。你們可能還不知道，媽媽一生都沒買過內衣褲，都是買一塊南通老布自己縫製的。她說：「這種老布越洗越白，越洗越軟，真好！」其實我知道，這最省錢。你們還記得從小學到大學，都是帶便當上學的嗎？我和媽也帶了一輩子便當。當表姐寄居我們家時，一大早要做六個便當。都是我們還在睡夢中時，她就為這些便當忙上了。記得有一天，她從鴻祥綢布莊撿了一塊零頭布，給姐做了一套裙裝。她告訴我說：「這一套裙裝，才四塊錢。比你一包『雙喜香煙』還便宜呢！」從此，我就戒煙了。

你們姐弟三人留學美國的費用，就是這樣省吃儉用省出來的。

六十多年來，當我握著她的小手入睡，眼看她手上的縐紋，一年比一年多。幾十年的粉筆生涯，也沒能染白了她的手。當年如凝脂、如青蔥一般，如今已枯縐到像似松樹的皮啦！我心有千言萬語，只能說：「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