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盛開嬌豔滿園，新春佳節喜訊頻傳。加州旋歌合唱團新春音樂會《春的祝福》即將和廣大觀眾見面。作為團員，我既興奮，又緊張。昨晚還在一遍遍背誦歌譜，今晨已在去劇場的路上。我默默鼓勵自己，發揮最好水準，不辜負團友和觀眾。

二十年來，由於社會知名人士李珊女士的鼎力相助，以及全體團員的共同努力，合唱團保持著高水準的要求和配置，並每年舉辦一兩場音樂會；而且，每每得到廣大觀眾的好評。合唱團的陣容可觀，近五十人的團隊中，有好幾位是加州灣區有名的歌唱家，其餘多是專業或準專業級的歌手。

慶幸業餘水準的我有機會走進「旋歌」，感受音樂人之家美好的氛圍。董事長李珊和團長許冰既是領軍人、又是歌唱家。歌唱家們臺上歌聲感天動地，台下交談和藹可親。每次一起練歌都是享受，享受鋼琴家雪霄的伴奏，享受音樂家、指揮家林凱先生的指揮，享受全體團員一同演唱的快樂；特別是當每首歌練到接近上臺水準時，更是全身心美的享受。

為準備這場音樂會，全團一致努力排練了半年多。對每一首歌、每個音符、甚至歌詞的每個漢字或英語單詞都力求完美。每個週末從上午十點一直練到下午六、七點。團員們從四面八方聚集到福市的活動中心，最遠的要往返開車兩小時。對合唱藝術執著的愛和對觀眾深深的責任感，賦予團員們經久不衰的熱情和力量。來自北京中國交響樂團男高音歌唱家趙玉龍及加州花腔女高音歌唱家趙芳的加盟，更增加了音樂會的亮點。

《春的祝福》音樂會，以一曲熱烈歡快的民歌《新春到》大合唱拉開序幕。每位團員都表現出極高的熱情。全場節目豐富多彩，有大合唱、小合唱、獨唱、鋼琴獨奏、鋼琴與小提琴合奏等；有用中文演唱的流行歌曲，也有用英文演唱的歌劇片段；有經久不衰的詠歎調《假面舞會》，也有華人喜聞樂見的電影插曲《彈起我心愛的土琵琶》，每個節目都得到觀眾們的熱烈掌聲。三位男高音歌唱家，用義大利語演唱了義大利民歌《我的太陽》。他們高亢嘹亮的歌聲將音樂會推向高潮，觀眾起立鼓掌歡呼。最後的大合唱把三首不同風格的中國民歌演繹得委婉、深情和激情澎湃，台下的觀眾跟著音樂的節拍不停地鼓掌。當最後一首由男高音領唱與混聲四部合唱《大中國》的時候，台下的觀眾群情激昂，起立跟著歌曲的節拍鼓掌。演唱結束，指揮面向觀眾鞠躬致意，台下掌聲雷動，觀眾不停地高呼「再來一個！」。這時，趙玉龍站出來說：「咱們為觀眾唱一首《我愛你中國》吧。」然後帶頭唱起來。雖然這次演出前沒練這首歌，但全體團員在觀眾的鼓勵下發揮了最好水準。觀眾也和團員們一同唱起來，歡樂的歌聲響徹音樂大廳。那是一場令人永遠難忘的音樂會。

鮮花和讚揚聲預示的不是結束，而是新的開始。元月 27 日晚的音樂會剛結束。29 日上午，團長在微信群發出緊急動員令：由於臨時接到邀請，決定 31 日中午到三藩市安樂居慰問老人。她說：「我們是非盈利團體，為社會服務是我們的義務。」大家立刻接龍報名，通知一次次被複製，最後，只有十五人能參加慰問演出。因為 29 日到 31 日都不是週末，多數團員都需要上班，能參加的都是不必上班的老人。

要求這十五個人一天內拿出一台一個小時的節目，慰問演出困難重重。團長立刻決定：大家自動組合節目，30 日晚到她家完成審查節目、確定節目單和排練，31 日上午提前兩小時到演出地點最後排練。我們家住南灣的六位歌友立刻組成一個南灣小分隊，分頭找適合的小合唱、重唱和獨唱歌曲，30 日上午到森尼維爾的老楊家試唱，中午一起吃點披薩餅再往三藩市團長家趕。下午十五個人準備的節目通過藝術總監兼鋼琴伴奏林先生的審查和篩選，確定了節目單。之後，緊張排練。當回到南灣時已是夜晚，離演出的時間只能以小時計算了。這真是一次考驗。

當我們盛裝走上三藩市安樂居大廳的舞臺時，大廳裡已有三、四十位老年觀眾，不少是坐輪椅來的，他們甚至生活不能自理。看到他們期待的眼神，七十三歲的我已經忘記疲勞，柔軟的心只想給他們些許快樂。臨時拼湊的節目無法與《春的祝福》音樂會相比，但我們都盡力了。看到大多數觀眾露出滿意的笑容，而且鼓掌致謝。坐在第二排中間的一位老先生特別高興。每個節目表演完，他都會非常吃力地從輪椅裡掙扎著站起來，為演員鼓掌。坐在後面的一位老先生總是高興地跟著歌聲搖頭晃腦，一邊拍打身邊的桌面，一邊跟著哼歌。他藐視周圍人的提醒，一味享受著音樂帶給他的快樂。我們南灣小分隊走向舞臺時，還沒唱就聽見鼓掌聲了；退場時也有不少人鼓掌，還有人高舉雙手向我們表示友好。我走到一位向我伸出雙手的老太太面前，她趕緊摟住我和我擁抱，令我非常感動。她皮膚黝黑滿臉皺紋。看上去觀眾多像南美人，他們友好地為我們的每首歌鼓掌，儘管多是中國民歌。當時我心裡只有一個念頭，以後要多準備些其他族裔的歌曲。

最感謝北京的趙玉龍，他是在國家大劇院演出的男高音歌唱家。今天專為安樂居的幾十位老人唱了四首外國歌曲。嘹亮的歌聲震驚全樓，甚至傳到三藩市的街上，使整個慰問演出的檔次提高不少。

兩天的緊張戰鬥結束了。晚上回到我們的老年公寓，電梯的佈告欄上又見一樁喜事在等著我們：灣區青年樂團將於 2 月 2 日來公寓慰問演出，為喜慶春節助興，熱烈歡迎大家欣賞。搬進公寓九年了，由於節假日經常與兒孫們一起過，很少參加公寓的這類活動。坐到一樓大廳的觀眾席上方知，青年樂團是最受歡迎的人，他們定期來公寓義演，為老人們送溫暖。只是我沒把自己當老人，錯過不知多少藝術享受的機會。

在觀眾的熱烈掌聲中演員們帶著自己的樂器走進大廳，他們的陣容與裝備令我們震驚，四十多位演員與觀眾數量對等，觀眾席後還有不少隨團而來的工作人員、家屬和親友們。青年樂團名符其實都是年輕人，有幾位還是小學生。他們個個朝氣蓬勃，節目內容更是讓人驚喜的豐富。管樂組、絃樂隊及管弦樂隊演奏了西洋樂曲《卡門組曲》和《爵士樂華爾滋》，還演奏了像《月亮代表我的心》和《走在鄉間的小路上》這樣的中國民歌。當整個管弦樂團演奏《迎春曲》、《恭喜恭喜》時樂聲震天，氣勢磅礴，台上台下一片歡樂的節日氣氛。此外，還有很棒的歌曲演唱節目，有貓王插曲《回憶》和《萬福瑪麗亞》這樣的西洋歌曲，也有《茉莉花》這樣的中國民歌，還有唱詩班演唱的《已經回家》小合唱。他們的熱情深深地打動著在場的每個人，為樂團精湛的表演，為他們在陰雨的晚上送來高雅的精神撫慰。

因為去慰問演出過，知道從計畫到實現要付出多少努力，所以理解樂團的團員付出了怎樣的愛心；因為深知他們的表演讓我們多麼感動，所以也理解當我們去慰問那些年邁的老人時他們是多麼高興。最後一曲《地久天長》在腦海裡迴響，下一次的慰問演出計畫已在心間孕育。

這是多麼美好的春天，溫暖的陽光和清新的細雨輪番灑落，玉蘭盛開，嫩葉滿樹。匆忙的腳步把我帶向一個又一個充滿溫暖與歡樂的會場，轉換著給予和被給予的角色，感受著世間質樸的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