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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二〇〇八

一.返老還童年

二○○八,對我來說,是一個坐七望八年,也是一個返老還童年。此話怎講,請你聽我說分明。

其一,我已是即屆「望八(八旬)」年華,不說是「高壽」,也不算是「短庚」囉!

其二,迎接二○○八,我倆於二○○七年除夕,參加了 Palo Alto 市老人中心的「Senior New Year’s Eve Party」迎新年除夕派對。與會者約有二百多人,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該市和鄰市的退休老人,憑我所察,這些長者大多是知識分子。別看這些白髮蒼蒼的老人,可衣冠楚楚,舞姿翩翩。而且,一專多能者還真不少哩。那在臺上吹、拉、彈、唱的長者樂隊,一站數小時,彈、拉、吹幾個鐘頭,我看年輕人也望塵莫及。

我倆和幾位跳排舞(Line Dancing)的朋友們,有幸也參加了這個派對。當所有節目尚未開始時,電視 26 臺的女記者嚴劍蓉小姐採訪了我。真沒想到,生平第一次被採訪(我想也是最後一次吧)。在那人聲鼎沸,喧鬧歡欣的氣氛中,我頭戴二○○八王冠,手執響盒(玩具),口吹特製喇叭。那一刻,我完全沉浸在「忘齡」「忘我」的境界。「童樂」滲透了我的每個細胞,那是一個多麼溫馨、甜美、難忘的時刻!那時,我真希望時間老人的腳步,就此駐足,不再往前,讓我永樂其中!

當記者問我:「此刻你的感覺如何?」時,我毫不緊張並不假思索地告訴她,此刻真有「返老還童」之感。誰都有過童年,特別是過新年「穿新衣,戴新帽,敲鑼鼓,放鞭炮」。那是我們「童稚」時期的寫照。如今,雖白雪覆頂、蛛網佈臉,童齡不再。然童心未泯。「穿靚衣、戴年冠、吹喇叭、玩響盒、舞翩躚」,不正是我這「皓首童心」者,此刻的真實寫照嗎!

當我還沉浸在慶新年的歡樂中,又迎來了中國新年,我們又參加了「十一點俱樂部」的派對。會上,有一對醫生夫婦(王、許)表演了新疆舞。舞罷,並教大家跳《青春舞曲》。大夥兒伴著優美輕快的樂曲,邊唱邊舞:「太陽下山明朝依舊爬上來,花兒謝了明年還是一樣的開,美麗小鳥一去不回來,我的青春小鳥一樣不回來…」當大家唱到「不回來」時,異口同聲改唱為:「我的青春小鳥已回來。」那時,大家拍著、唱著、跳著,銀絲在彩燈下閃亮,笑臉綻開了幸福花,舞步伴著樂曲,輕盈瀟灑,青春已回駐了心房。啊!這是一幅多麼美的迎春畫卷,一篇多麼動心的「返老還童」的樂章!

二○○八,青春再發;戊子伊始,童心永滯!

二.悅心旅遊年

二○○八春夏間,我倆回大陸探親旅遊(三月二十八至六月五日)。由大女兒、小女兒及婿陪同,遊了大、小三峽。途經六省:蘇、皖、贛、鄂、湘、川;遊覽二山:九華山、廬山;造訪二樓:黃鶴樓、岳陽樓;九市:上海、南京、九華、銅陵、九江、武漢、宜昌、長沙、重慶。這是一次「盡享親情福,飽覽秀美景」的豐碩之旅。孩子們無微不至地關心體貼,扶上攙下,涼了給披衣,熱了端冷飲。事事處處,除了別人無法代勞的,婿、女全包了。因此,博得船上遊客,尤以老人,羨慕不已,讚聲不斷。

「你們真是有福的人喔!」是的,「知足矣!」孩子們如此孝順貼心,請假陪遊,世間還有什麼比這更甜、更美、更樂,更幸福的呢?

遊船在世界第二大河 – 揚子江上行駛,那萬里長江,不擇細流、笑納百川、遂成巨龍騰飛之勢。千里三峽,兩岸連山,重巒疊嶂,真是無處不詩,無處不畫!

三峽,以雄奇壯麗著稱於世。瞿塘峽,懸崖壁立,雄偉險峻;巫峽,風姿秀麗,嫵媚動人;西陵峽,迂迴曲折,蕩氣迴腸。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酆都鬼城,奉節白帝城。巫山十二峰中之最,神女峰。她於兩峰之間,亭亭玉立,高聳入雲。傳說中,她護佑來往船隻,幫助船夫、縴夫,衝破惡浪,闖過險灘,安然抵達。此刻,遊人佇立仰望,由衷敬之。還有巴東神龍溪,三峽大壩等等。啊!三峽兩岸歷史悠久的文物和古蹟,令人嘆為觀止的自然風光,真是無與倫比!遊人至此,宛若置身詩林畫苑,如癡如醉,流連忘返。神奇的長江三峽,真乃「雄、險、奇、幽」兼具。那裡,無峰不雄,無灘不險,無洞不奇,無壑不幽!

三峽是一幅美妙絕倫的風景畫、三峽是一本大百科全書、三峽是一部飽蘸民族滄桑的巨典!

遊罷三峽——江河千里遊。回美後,又參加了一次「北歐六國巡遊」– 海洋萬里遨。

飛機從舊金山飛抵英倫,再從英倫登上 Carnival Spendor 號遊輪,開始北歐六國巡遊,歷時十三天(八月十八至三十日)。

安徒生的故鄉丹麥哥本哈根。著名《安徒生童話》中的《美人魚》,我們親臨其境,美人魚前留下足跡,那海邊景物亦被攝入相機攜回,並永遠儲存在記憶的「硬碟」中。

德國柏林。古代宮殿、國會大廈、冷戰時的象徵「柏林牆」等,均一一遊訪。與模仿當年「衛牆士兵」合影留念,是遊客不吝囊中物而必為之舉。

芬蘭,赫爾新基。岩石教堂,一九二八年奧運會址,西貝留斯公園等。Sibelius 是芬蘭著名音樂家,該公園以他命名。園中有他特大頭像雕塑,巨大藝術品管風琴模型等,都是值得留戀和回憶。

俄國聖彼得堡,是這次旅遊的重頭戲,共兩天(八月二十四和二十五)。第一天上午,訪遊了夏宮、修道院。彼得大帝皇宮,金碧輝煌,燦爛壯觀。皇家花園,噴泉如林,天使雕像,立於泉間。藍天下,泉聲中,天使姿,是詩是畫,更是人間仙境。下午遊冬宮。冬宮是世界第四大博物館。宮中油畫無數,有反映皇家貴族的生活畫、肖像畫等,無不色彩斑斕,栩栩如生。《聖母與孩子》(母解襟喂乳)畫前,遊人駐足不前,擁塞之狀可見,原來那是達文西的畫作真蹟。

第二天,遊覽華西里耶夫島岬。那裡,人文景觀和自然風光融為一體。幾何圖形的馬路,別具一格,導航燈柱是世界古典主義時代,城市建築工程的傑作。燈柱下面四個人像代表伏爾加、第涅瓦、涅瓦、伏爾霍夫,俄國四大河。燈柱上面的三腳燈是聖彼得堡出海港口的導航燈。暮色降臨,燃起油燈。

接下來的是愛沙尼亞、塔林。塔林不大,小巧玲瓏,從高處可掃描全市。

荷蘭,填海之國。阿姆斯特丹,是我倆第二次訪遊,故這次選 Canal Cruise 運河巡遊,船在縱橫交錯的運河上繞城環遊,我們飽賞了兩岸風光和建築。風車、木鞋隨處可見,鬱金香(八月非花季),無緣觀賞。荷蘭,真不愧是世界最大吞吐量之一的港口,名不虛傳的自行車王國。

八月三十日,遊輪駛返英倫,我們換機飛回舊金山,圓滿結束了難忘的北歐之旅。

三.鑽婚八旬年

一九四八至二○○八,整整六十載。青年時代,我倆勤奮學業;中壯年時代,求精事業。不幸所處時代不斷革命。老伴屢遭政治迫害,是「老運動員」(大陸歷次政治運動:鎮反、三反五反、反右、文革等均是被鬥爭對像謂之)。真可謂:風風雨雨六十年,驚魂吊膽一甲子。我們並肩攜手,互相勉勵,擊惡浪,抗腥風,戰血雨,闖險隘,總算熬到「撥雲見日」。拜改革開放所賜,它給知識分子輸入強身劑,「臭老九」找回了自信。外子六十五歲,我六十歲時,借錢買飛機票,自費來美國史丹福大學醫學中心訪問(訪問學者 – 醫師)。瞬間,從一九八八至二○○八已整二十年。像所有來美國的人一樣,為了圓「美國夢」(戲稱「洋下放」),個中艱辛,自不待言。回首這一路走來,真是不容易啊!

二○○八,是我倆鑽石婚年。子女、婿趁我們回國探親之際,為我們操辦了一個既隆重又溫馨的鑽婚喜宴。柯、唐兩家親朋好友,歡聚一堂,慶賀祝福。席中兩個女兒的感言,情真切、意濃重,感人肺腑、催人淚下。言罷,姐妹倆奉贈一繡幅掛屏百壽字。這一百個不同的壽字,是她倆一針針、一線線,對父母的深愛、感恩、祝願的心血結晶!特別是小女兒,素不擅「女紅」,什麼編織、縫紉,從不沾邊。這會兒能靜心坐下刺繡,真是跌破眾親友眼鏡。身為父母的我倆,倍覺可貴、可親,視如至寶!

雖然我還不足八十,但按國人習慣,虛歲已到。故這次既是「鑽婚慶」又是「壽慶」,雙慶宴廳,喜氣倍增。打那刻起,我真真實實地感到自己是世間最大的擁有者,它非可計的錢財,而是無法數計的精神財富——神愛、親情、友情。如果,你稱我「富婆」,我會欣然頷首應之。不僅如此,還要告訴你:我是「富婆」,也是「福婆」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