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看了 KTSF 26，Cable 8，Digital 27 臺每晚九時播放的電視連續劇《薛仁貴傳奇》。該劇圍繞尋找唐太宗李世民的「夢」–「應夢賢臣」故事的鋪展，跌宕起落，有一定的可看性。因而也鉤起我對夢事的回憶 – 關於為已作古的翁姑修、建、遷墳。小女兒先後做了三個夢，如今記下以資紀翁姑仙逝二十二周年。

十二年前的四月五日晚，接小女兒連連電話（南京），告知「清明節」她小家庭三口，去祭掃祖父母陵墓。她說：「墓碑因年久分化，碑文斑駁脫落，字跡模糊不清。墓前二側，兩株青松，巍然屹立，鬱鬱蒼蒼，儼如衛士守衛著好公、好婆（爺爺、奶奶）…」。

放下話機，往事如電影，一幕一幕浮現眼前：

那是一九八八年，外子正為赴美訪問籌措而奔忙之際，小女兒放春假，從南京回來告訴我，不久前她夢見了好婆。好婆對她說：「你們住在家裡，我住在外面，好冷噢！」連兒不解其意：為甚麼好婆托這樣的夢？其中必有緣由。我亦有同感。自從婆母慘死於文革中，每年清明節，全家人均要祭掃她老人家的骨灰盒，以寄託我們的哀思。適此，連兒幡然而悟：「媽，莫非好婆托夢示意，將她的骨灰盒下葬。『我在外面，好冷噢！』的意思是骨灰盒未入墳穴。」我完全同意連兒的釋夢。心想，婆母於九泉已知長子將赴美訪問，在他未離故國桑梓前，要求安葬骨灰盒，「入土為安」！

是年春，托人覓就一墓地–安徽當塗縣，李白墓附近，安葬了婆母及翁公的遺物–眼鏡、象牙圖章等（因翁公冤死於「文革」，連骨灰已無處覓）。那裏，山明水秀，又與唐代詩仙李白為鄰。我想，翁姑定會悅納。斯年冬，外子偕我赴美至史丹福大學醫學中心訪問。

我們雖身居異邦，但無時不念故土親人。每逢清明節前，均信囑子女去祖父母墳掃墓。奇哉，無獨有偶從小女兒信中得悉她與其弟去掃墓前，又夢見好婆對她說：「房子漏了，雨打進來了。」連兒說：「我簡直不敢相信，夢境竟與現實如此相符。」他們發現先祖父母墳頂及四周有許多圓洞。起先，他們疑是盜墓者而為，後經看墳人告知，是地老鼠為之。「漏」，指的不就是這些圓洞嗎。「雨打進來」的意思是雨水滲入墓穴。連兒說他們把每個洞都培上了土，並於墓二側植松兩株。「有錢難買子孫賢。」為此，我們亦欣慰不已！

時光荏苒，就在我們來美五載有餘的一九九四年春三月，海外遊子思鄉念親心切，歸心似箭，終於如願以償。我倆搭機抵滬，子女親朋齊集虹橋機場，闊別數載，而今相逢，喜淚沾襟。別後離情，敘說不盡。在滬少逗，又乘滬寧特快至小女兒家。奇哉，無獨有三。車上，連兒告訴我她的第三個夢：「好公手執一紙，寫著『宮』。好公問我：『連連，你認得嗎？』」。連兒疑惑不解，問我：「媽，為甚麼好公要我認『宮』字？」，我沉思片刻說：「『宮』字是『寶蓋』頭，指的墳穴；「呂」，指的是他們老倆口。好公托夢的意思是要我們這次回國為他們修建墳墓。」連兒連連頷首。於是，我們遵其（托孫女夢）之意，按其願，重新修建了墳墓。同時，又邀請了昆明的二弟，武漢的大妹，大連的小妹同來南京相聚，並同去祭掃先翁姑新墓，以告慰九泉之下的二老。二○○四年又遷墳於南京中華門外隱龍山公墓，二老則安居於彼，永不再遷！

想著想著，我情不自禁地吟誦：「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也許是發古人之幽思？確乃念親之情愫，激起我口占七絕一首：

清明夜晚電傳訊，欣悉兒孫祭祖墳。
青松有知問蒼穹，冤魂何罪遭此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