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洲人常常嘲笑美國是文化的沙漠,但對居住在北加州南灣的人,比起南加州的洛杉磯,似乎離那片文化的水源要更遠一些。前來【龍馬賀新春】獻藝登台的藝術家們,除了由台灣直飛過來的甄秀珍、王海波以外,其他如相聲大師吳兆南、江南,舞蹈家王馨悅,歌手尤佳,演奏家江河,雜技藝人臧素芬,還有該次節目的主持人田文仲先生與管仁卿小姐等,幾乎全是居住在洛城的。我觀察下來,南灣對美國的高科技界有不可抗拒的吸引力,但藝術家們喜愛的則是洛城。
吳兆南先生住洛城大約已有段時間了吧,不過還是常往來於台灣、大陸與美國三地。自從吳先生的最佳拍擋魏龍豪大師故世以後,【吳魏說唱】便成了絕響,現在與吳先生同台的均是他的幾位年輕的後生徒兒。這天來南灣與吳先生同台表演的則是江南,江南在大陸時就會一手很棒的快板書,還會來點搖滾樂,來美國後,又拜吳先生為師。這師徒二代在洛城住在一起,緣份可謂不淺。筆者也久聞吳兆南大師之名,但坐在板凳上直接面對面的聽一場吳先生的說唱,這次可還是第一回。比起電視上看到的,這次自然算是原汁原味了。
不知怎的,吳先生一出場,往舞台中間這麼一站,頭那麼一抬,我就開始想笑了。吳先生從馬年說起,說到馬關條約,然後將李鴻章,日本人給著實的諷刺了一頓。又從日本人說到台灣,說到台灣的辜氏家族,自然也少不了對辜家調侃調侃。像歷代的說話人一樣,吳先生也喜歡針貶時弊,從台灣的政要,到杜魯門、克林頓、小布希、直到中南海的權貴,幾乎都讓吳先生給揶揄了一番,直是令人捧腹。
相聲有很久遠的歷史了,作一個好的相聲藝人需要有很深的歷史與文學方面的造詣。它不單是為了引人一笑,更需要貫入一股正氣。相聲頌的是聖賢,罵的是漢奸,所以心裡有鬼的人,勸他們還是不要去聽相聲。
針貶時弊是相聲的一個傳統。有一個故事,說是在南宋年間,秦襘為相。有一年科舉考試,監考官為了逢迎秦襘,將參加考試的三個秦襘的侄兒全部予以錄取。第二年,京城的坊間就出現了一齣相聲。甲乙兩位說話人上場,甲說,今年殿試的監考官是誰啊?乙說,聽說是彭越啊。甲說,你怎知是彭越?乙說,去年的監考是韓信,所以今年就輪到彭越了。甲說,你瞎說,去年的監考怎會是韓信呢?乙說,去年若不是韓信,怎能取得了三秦?
這就是相聲的幽默,幽默中還有對時弊的針貶,且還有很深的歷史涵養。你如果聽了它後能笑出來,你差不多就是一位很正直的人了。
(原文載於 3/26 中國時報新聞對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