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二千年的三月廿九日是星期六,這一天,首先確定 SARS 的世界衛生組織的意大利醫生卡洛.烏爾巴尼,不幸因防治 SARS 而染病,在泰國曼谷醫院不幸以身殉職。
卡洛.烏爾巴尼醫生是一九九九年諾貝爾和平獎獲獎集體的成員之一。卡洛.烏爾巴尼醫生對我們華人應有特殊的意義,這不但是因為,他是為了直接救治一位染上此病的美籍華人陳先生(Johnny Chen)而獻身的,更是因為烏爾巴尼醫生是來自於意大利人利瑪竇的故鄉。烏爾巴尼先生對我們華人有著雙重的意義。
烏爾巴尼醫生一九五六年十月十九日出生在意大利安科納省的小鎮卡斯坦爾的一個天主教的家庭,母親曾任小學校長、鎮長,父親是一位航海學院的教師。烏爾巴尼在安科納大學獲得醫學博士學位後,輾轉在安科納大學和馬切拉塔醫院工作。從他大學生的時代起,才德出眾的烏爾巴尼就已當選為鎮上議會的議員,熱心於公益活動。
烏爾巴尼在意大利的最後工作地點,正是先賢利瑪竇的出生之地馬切拉塔,該地與烏爾巴尼自己的出生地卡斯坦爾是同一個地區。所以烏爾巴尼醫生與利瑪竇是真正的「小同鄉」。大約在距今四百多年的中國明朝的時候,意大利人利瑪竇(Matteo Ricci, 1552–1610)來到了中國當時的首都北京,為中國人帶來了西方的科學,並和中國明朝的丞相徐光啟等先軀者,一起翻譯與解釋了歐幾理德的《幾何原本》。偉大的利瑪竇是《明史》中記載的唯一的歐洲人。四百年以後,這塊誕生過利瑪竇的意大利土地上,又出了個烏爾巴尼醫生,為我們東方民族的健康與生存,貢獻出了他的寶貴的生命。
一九九三年,烏爾巴尼被世界衛生組織錄用,派遣到非洲的馬爾代夫、毛里塔尼亞、幾內亞,去防治兒童寄生虫病。從此,他開始走向世界,走上了獻身於貧窮國家治病賑災的道路。烏爾巴尼在非洲任職期間,曾首次向全世界報道了危害二億人民的非洲血吸蟲病。為了調查和醫治當地的傳染病,他終日含辛茹苦廢寢忘食。他的熱誠態度和奉獻精神在當地有口皆碑,同事們也深受感動。
一九九七年,烏爾巴尼加入了瑞士的「無國界醫生協會」,並被派往柬埔寨,負責學齡兒童的傳染病防治。他在湄公河流域發展了一種簡易問診法,從孩子們在河裡游泳或洗澡的不同地方,來識別瘧疾的分類防治。他的方法極大地降低了當地貧苦兒童的診療價格。該年他被任命為無國界醫生協會的意大利分會主任。同年,他所在的「賑災救助小組」因為在第三世界貧困地區的熱誠奉獻,集體榮獲了一九九九年的諾貝爾和平獎,並由他作為「無國界醫生協會」代表之一,前往奧斯陸領獎。諾貝爾領獎之行使烏爾巴尼備受鼓舞,從此,他更加堅定地獻身于貧窮國家人民的治病賑災的事業。
公元二千年,烏爾巴尼正式加入世界衛生組織,被派遣到河內,負責柬埔寨老撾和越南地區學齡兒童的傳染病防治。在那裡,他又成功地倡導了防治當地寄生蟲病的新方法,恩澤七百萬東南亞地區的人民。
烏爾巴尼醫生故事最動人的一頁,就發生在最近幾個月,今年二月廿六日,河內市的一家法國醫院,接收了一名從上海經由香港扺達河內的患者,美籍華人陳先生。陳先生可能在香港染上了一種奇怪的肺炎,大量嘔吐帶血的粘液,院方兩天的搶救,都不曾見效果。二月廿八日,院方特請住在河內的世衛傳染病專家烏爾巴尼前往會診。三月五日前,他和其他醫生都以為這僅是一種禽流感。然而沒過幾天,這家法國醫院的幾個直接參與陳氏醫案的醫護人員都出現了與陳先生類似的症狀,相繼病倒了。嚴峻形勢使大家改變了看法。烏爾巴尼醫生首先敏銳地提出,這可能是一種前所未有的貌似肺炎的「嚴重急性呼吸系統綜合症(SARS)」,是隱藏著的某種未知病毒的,可能會迅速蔓延的惡性傳染病。
烏爾巴尼醫生和世衛組織在河內的其他人員一起,緊急召見河內的醫療衛生官員,建議立即把陳先生周圍的病床全部搬走,集中到一個新地方隔離。向醫護人員提出了加強服裝防護的緊急建議,並採取一系列控制傳染的嚴格措施,徹底同外界隔離了這家醫院。他們還特意向有關官員強調,千萬不要隱瞞,應該立即向各地醫院和人民大眾公告疫情,告訴大家一旦發現類似病症該如何處理。同時通過世界衛生組織和當地媒體向全球發出疫情緊急警報。
患病的陳先生在轉到香港後迅即死亡。而河內醫院內受他感染的醫護人員們亦在短短的九天之內,絕大多數也都相繼死亡,其中僅有一位染病的女護士在搶救近一個月以後勉強生還,但留下許多後遺症。當時河內的疫情立刻變得風聲鶴唳,人人自危。眼看著一個又一個醫護人員因感染而病倒或死亡,無私敬業的烏爾巴尼醫生卻仍然堅持每天到那家法國醫院上班,指導醫務,提取化驗樣本。
烏爾巴尼醫生的妻子鳩利亞那反對他不顧個人和家庭的安危,整天與死神為伴。就在他病倒前幾天,夫妻還為此發生爭執。烏爾巴尼醫生對愛妻說:如果我在這種形勢下畏縮不出,我來這裡是為了什麼?難道是來參加雞尾酒會嗎?烏爾巴尼醫生對愛妻說:你應該知道,我們不能自私自利,我應該多關心其他人。
三月十一日,烏爾巴尼從河內出差到泰國曼谷,並在同日於曼谷醫院病倒。僅僅再過了十八天,烏爾巴尼就不得不擱置了他的救助人類的崇高事業,撇下未成年的三個孩子,撒手人寰,享年僅四十六歲。烏爾巴尼醫生的英年早逝,以及他為防治 SARS 而忘我捐軀的感人生平,震動了東南亞,震動了全世界。剎那間,「意大利」和「烏爾巴尼」這二個名字,在亞、非、歐不脛而走,爭相傳頌。聯合國秘書長安南在烏爾巴尼醫生的悼詞中說:「如果沒有烏爾巴尼醫生提早識別出這種異乎尋常的疫病暴發,必然會有更多的人深受 SARS 的侵害。他為全球的公共衛生事業,留下了一筆鼓舞人心的遺產。他將以一位英雄,最佳和最真實意義上的英雄名義,而被世人永遠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