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oha!」

凡是到過夏威夷的人，那怕只做過一天的逗留，也會聽到 aloha 這個發音柔和、音節明亮的字眼，並且不用解釋，就會很容易地懂得它的意思。這是一個用途廣泛、表達善意的詞，與人相遇，不管認識與否，只要是在夏威夷這個群島上，頭一句話，不妨就選用 aloha 這個字，以代替「早安！」或者「日安！」；分別時也不妨說這個字，來向對方祝福和盼望再見。在表達讚賞時，說聲「Aloha!」就相當於「好！」或「很好!」對你的情人，在他或她的耳邊，悄悄說一句「aloha」，就等於是在說「我愛你！」

都是 aloha 這一個字，怎麼能表達許多不同的意思呢？那就在乎你把這字的重音音節，或該拖長的母音的音節擺在哪個位置了。在夏威夷語裡，同一個字常因為它的重音的位置，或是其中該拖長的母音所處的音節不同，而有不同的意思。如做為「我愛你」用時，aloha 這個字中的母音「o」要拖地長一點，越長越表示情意真摯懇切。夏威夷的文字上常有一些符號，就是用來指導發音，辨別字義用的，如 Hawaii、Oahu 這兩個字是英文，用夏威夷文就該書寫成，或拼成 Hawai’i 和 O’ahu 了。這中間符號的意義，對我們沒有學過該文的人是難懂的。

夏威夷人十分喜愛這個聲音柔軟悅耳的字，一些商店和街道甚至拿它來命名。這裡，它似乎又有攬客的作用。

夏威夷語本來並沒有文字，是後來歐洲傳教士用羅馬字母拼音創造出這種新文字的。它的語音很簡單，除了 A、E、I、O、U 五個母音外，再用十三個子音與之相拼就夠了。夏威夷語的字尾常用重疊音，如 Honolulu（即檀香山），Waikiki（檀香山的著名海濱浴場名），Waianapanapa（從前夏威夷的土王名），說起來鏗鏘有韻，猶如音樂，十分悅耳。可惜的是，現在即使在當地，這種語言也已難得一聞了。

今天的 aloha 已成為夏威夷人的熱情、好客的代號。當你寂寞、孤獨的時候，聽到有人向你說一聲「Aloha!」你會感到溫暖；當你失望、無助的時候，聽到有人向你說一聲：「Aloha!」你會感到有了同情。它和花環一樣，是主人對客人的禮敬。

Aloha!

假如說 aloha 是夏威夷之聲，那麼花環就是夏威夷之色了。位於熱帶的夏威夷，氣候溫暖，一年到頭都鮮花盛開，四方各處都彩色繽紛，只可惜在下知識淺陋，道不出這些花的名稱。可是我敢想：即使是一位植物學家來了，也未必能道出這所有花卉的名字，因為花的種類實在太多嘛！

夏威夷人口頭上向你致意，說：「Aloha。」物質上向你致意，便是贈送花環了。花環有大有小，小的套在頭頂；大的就掛在脖子上。花本應是真的鮮花，但我發現有許多假的塑膠花充數其中。大概是取它的價廉經用，和保護生態的原故吧，這無可厚非，何況它同樣美麗。這美麗的花環，當你進入一個場地或某道門時，便會有一位身著草裙，幾乎上空的夏威夷女郎，含笑著將它送給你。你可邀請她和你合照，她會含笑同意，但是切切小心：不要被她迷住。她那醉人的笑靨對每個人都會展開的，不獨獨是你！

除了花卉外，吸引我的還有一些樹的半球形的大樹冠，它們長得是那樣的對稱、均勻、平滑。我想，即使是人工修剪的也難能達到那樣完美的地步吧。它覆蓋的面積又非常寬闊，大概有一個籃球場那麼大。這種樹在美國的其它地方倒也可見，但在中國似乎很少有。

講色彩，除了花以外，我們不能不講大海：環抱夏威夷群島的海水實在太漂亮了！湛藍湛藍的，又高貴、又晶瑩，就像一大塊藍寶石。水的藍色，表示它純潔、沒有污染。夏威夷人十分愛惜它的這個純潔，害怕它會有一點污染。他們不讓在這美麗的島上建立大工廠，以及經營上規模的農業。為的就是不讓它遭受那怕是一丁點兒的不潔之物的侵犯。

除了花和水以外，我們還不能不提一下比基尼女郎。她們浸泡夠海水上岸，舒展四肢躺在沙灘上休憩。那婀娜多姿的身段、圓潤的肢體、光滑的皮膚、色彩鮮豔的泳裝、加上在一旁陪襯的幾株迎風搖曳的椰子樹，恰如是在這大地的淺黃色花邊上精工繡織的幾朵花卉。沒有她們，我想，浴場會為之失色的！

比基尼泳裝，在這個以海濱浴場出名的城市裡，可以單獨穿著在鬧市區裡滿街走。有些女郎，上身全裸，只留兩個罩杯，下面配條迷你裙，也在大街上活動。她們是流動的花朵，她們是在為這個海濱城市增妍，在為錦上添花，在給這島嶼的浪漫風韻起促進作用呢。我們應該多多地感謝她們。

兼有聲與色的是夏威夷舞，又叫呼啦舞，或草裙舞。其實，在本地的語言裡，呼啦（hula）就是舞。草裙兩個字，大概是別的地方人給加上去的。它是原住民的一種傳統的舞蹈，本來是做祭祀和拜神用的，跳起來動作很複雜，現在大眾化了，成為迎賓和聯歡的一種節目，並且變得很簡單，不過是揮臂、扭腰、擺臀而已。正因為它不複雜，所以在一些歡慶場合，大家都可以參與，盡興歡樂。不像什麼宮庭舞、交際舞那樣，一定要擺出紳士和淑女的派頭，斯文爾雅地轉身、起步。那其實是在給人以束縛，不讓他們盡興。

伴奏的音樂，原來只有打擊樂器，敲敲南瓜皮，拍拍可哥殼就算了，節奏慢，也不好聽。現在，全部改用西洋樂器；它音域廣，音色佳，曲調響亮熱情，南瓜皮、可哥殼不被淘汰才怪呢！舞娘不一定要穿草裙，可是所見到的幾乎全部是光腳丫子。

真正用草編織的裙子，倒很少見，它不像草一樣，一根根地分開，而是連成一塊，與普通的裙子沒有多大的區別。

夏威夷的原住民皮膚多呈棕色，身軀肥胖。但不管是少女、還是大媽，都能歌善舞，落落大方，而且天性樂觀。跟她們在一起，你的悲愁會化為烏有，你的愉悅會更高漲。

整個夏威夷群島都是火山熔岩造成的，完全可以說：沒有火山，便沒有夏威夷。如今在某些島上，還有火山熔岩在不斷地往外流，不斷地為這島嶼造地。

但是說來奇怪，一般火山都是位於大洋板塊和大陸板塊交接處，如環太平洋火山群，它們沿著南北美洲的西岸、阿拉斯加、阿留申群島、堪察加、日本、菲列賓、印尼、紐西蘭一直到南極洲，這樣分佈開來的。而夏威夷這個位於太平洋中間的幾個孤立的小島，離最近的大陸也有五千公里遠，怎麼也跟火山扯上關係呢？原來是在這裡的地幔深處，有一個極端高溫的地方，一般就以熱點（hot spot）呼之；它把它上面地殼中的岩石燒熔，並向上衝出，成為海底火山噴發。只是當熔岩一進入地表時，就遇上了海洋中的水，立即變冷凝固，鋪在大洋底部，成為新的地面。熔岩間斷地、但是不停地噴發，新成的地面就不斷地形成，一層層地在洋底疊加起來，越疊越高，經過幾百萬、甚至上千萬年，終於有一天高出洋面，成為一個島。而島所坐落的大洋板塊又並非固定不動，而是不斷地以每年約十釐米的速度，緩慢地從東南向西北方向移動。這個新成於板塊上的島嶼也就被載著朝向西北方向推進，漸漸地離開這熱點，上面的火山也就跟著熄滅。隨之來到這個熱點之上的它的後繼板塊，開始重複著先前的島嶼形成過程，並且事後也向西北方向移去。因此之故，夏威夷群島像一串鏈條，橫亙在太平洋中間，前後延展二千四百一十四公里，打頭的是 Kure 環狀珊瑚礁和中途島，他們的形成始於三千到三千五百萬年以前。

當前在熱點上接受煎熬的是夏威夷島（不是夏威夷群島）。不說就知道：它是這條島鏈上暫時還位於最後的一個島嶼。它也是群島中最大的一個島嶼，因此人們常以「大島」這個名字稱呼它。這個「大」其實沒有什麼了不得，先行於它前面的某些島嶼，在歷史上未嘗沒有被認為最大過，只是由於他們的出世的年代比較久遠，受海水侵蝕得比較嚴重，因而被瘦身了的原故罷了。當這個群島尚是一個獨立的王國的時候，大島還曾是王國的首都呢。後來大概就是由於島上的火山還在不斷地噴發，為了安全的起見，把王都遷到歐湖島上去了。它的原本是夏威夷這個名字，便被用來稱呼整個群島。

由於正位於熱點之上，因此島上面的火山還在不斷地噴發。我現在正驅賓士車在這島上，前方有一團白色的雲霧在氤氳，走近一看，哇，原來這就是 Kīlauea Caldera！它本來是叫 Kīlauea Volcano，在一次噴發的時候，內部岩漿盡出，呈空虛狀態，上面部分缺乏支撐，便塌陷下來。Caldera 的意思便是大的塌陷，因而現在它就是以 Kīlauea Caldera 之名聞世。小的塌陷名之曰坑（pit）。Kīlauea 塌陷全長有四公里，寬約三點二公里，深為一百二十二米；原先還要深一倍，後來被附近流來的岩漿填淺了。在近旁，我們還看見幾個比它小的塌陷和坑，塌陷底部還有人在活動。在它的一角，地面上有一條裂隙，我們先前看到的白色雲霧便是從其中飄逸出來的，是地面水流到地下，碰到熾熱的岩石，變成水蒸氣逸出來所造成的現象。裂隙其實就是火山口。Kīlauea 火山，現在還在活躍，這不斷由火山口升起的水蒸氣就是明證。這次噴發始於 1983 年 1 月 3 日，是有記錄以來，夏威夷島最大和最久的一次火山噴發。我問導遊為什麼看不見紅色的岩漿。她道：「這是因為白天太陽光太強烈，把岩漿褪色了的原故。在黑暗的夜晚，是可以看到紅色的岩漿的。另外，熔岩流動的路徑還會時常更換，要事先知道，才可免於不遇。」她又指著前方一座山說：「那便是世界第一高山 Mauna Loa。」

Mauna Loa 山的高度要從它的海底部分量起，因為它是海底火山噴發的熔岩，一層層疊加起來造成的。它在海面上的部分不過四千一百六十九米，但是加上海面下的部分，便有十七公里，大大地超過喜馬拉雅山的八點八公里了。Mauna Loa 仍是一個活火山，在過去的一百五十年裡，已經爆發了三十三次，最近的一次爆發的時間是 1984 年。

Mauna Loa 和 Kīlauea 是當今世界上兩座最活躍的火山，它們流淌到海的熔岩還在不斷地為大島造地呢，這在上面已經敘說過了。

我們隨後來到一條沒有柏油鋪面的狹仄土路上。我駐足於一個高地，環顧四方，不禁感到我這個賤軀似乎還是處在株羅紀的時代裡：這兒沒有一點人工建築的東西，處處荒草蔓生，灌叢孳長，無有粗大的樹木，多的是羊齒類（或叫蕨類）植物，看不見一點文明氣象；我還害怕會有一隻龐大而又兇猛的史前的爬蟲從樹叢中向我衝來呢。當然這是瞎想，大島出世不過一百萬年，而恐龍早於六、七千萬年前就絕跡了。

我看看旁邊的路牌，得知這條路叫「毀滅小徑（Devastation Trail）」。想像當年，這裡近旁有一處火山爆發，赤熱的熔漿到處橫流，流到哪兒，哪兒就被毀滅。假如地球上真有地獄的話，它或許還沒有這樣可怕呢！因為到底還聽說有鬼魂曾從地獄裡逃出來，而熔漿所到之處，可就是不留孓遺，不剩噍類了。這兒沒有人工遺跡，沒有粗大樹幹，又有何怪呢！路牌所揭示的路名，實在是非常恰當。

夏威夷火山的熔岩有一個特點：它的流動性大，氣體少，噴發和緩，在它爆發時，不是先衝到高空，然後鋪天蓋地地落下來，而是就地流淌，見低地就去。

有一年，火山又爆發了！熾熱的岩漿溢到一塊低地上，那裡是個小樹林，他們的枝幹立刻被流動的熔岩團團地包住。枝幹受到高溫立刻燃燒，化為烏有。而包著它的熔岩卻冷卻變硬，形成一個空殼，殼的內面留下了樹木當初的原貌，因而被稱作樹模，或熔岩樹（tree molds or lava tree）。

還有一大股熾熱的岩漿，像河水一樣，湧進一條溝壑，它的外殼已經冷卻變硬了，可內部還是在高溫下流動。很快這部分就順地勢淌了出去，剩下來的成了一個空管。有五、六十米長，內徑有三米多高，名為熔岩管（lava tube），現是一個景點。遊客可從中進出。

由於要隨著地球的板塊移動，大島以後將會離開這熱點，那時它上面的火山會永久熄滅，將這地方讓位給它東南三十二公里的 Lō’ihi 島。Lō’ihi 島現在還在海面下一千米呢，按照大島發展的速度來看，它露出海面還要等待十萬年才行。

太平洋浩瀚水面上的洪波巨浪，並不能幽閉這群孤立在其中的島嶼於永久，打火山石露出水面的第一天起，便不斷有生物冒險前來移居。頭一批移居者，是彌漫在地球高空氣流中的微小孢子。它們的親體，可能是生長在東南亞一帶的羊齒類植物。在遠古時代，羊齒植物在地球上分佈廣泛，生命力極強，借孢子行有性或無性生殖。當孢子從高空降落到太平洋中間這塊火山岩造成的小島上後，便伺機生根，發育成長，並進行繁殖。其它來自四面八方的、形形色色的、素不相干的遠鄰們的種子，也絡繹不絕、接踵於途。它們或跟羊齒植物一樣，御風而來；或本身有抗鹽能力，能耐在海水中長時間的浸泡，並逐浪而至；還有的則攀附在候鳥或被暴風雨所追逐的鳥類的羽毛上，甚至乾脆借鳥類進食時混進他們的消化道，到了目的地後再自鳥身上落地。像這樣的行程我們叫作「三 W」（Wind, Wave and Wings）方式。當然，能成功地靠這種方式走完全程，而又成功地在島上進行繁殖的生物是微乎其微，絕大多數都在這充滿兇險的漫長路途中喪生了。好在要求移居者為數實在太多，使這些損失算不了什麼。高等一點的動物像兩棲類、爬蟲類和淡水魚類，則根本不可能進行這種嘗試。哺乳類動物，只有一種海豹和一種蝙蝠勝利地到達此地，因為它們一個會游水，一個會飛翔。先能登島繁殖的總是植物，要等它們發展到相當數量後，靠食它們為生的動物才能棲息下來。

夏威夷群島對這班不遠千里、歷經種種險阻前來的移居者，總是展開雙臂熱烈歡迎。它知道它們不會白白地來這兒吸收營養。只要你給它們生存空間，它們會把這一堆堆瘦骨嶙峋的火山岩改變成一個花團緊湊的園林；會把這裡做成一個生物進化的櫥窗；還會用它們生物本身所產生的腐殖質來肥沃這塊土地。事情總是雙贏的。

大約是西元五百多年的某一天，這個只有花香，只聞鳥語的和平、寧靜的太平洋上的花園，遭到人類的首次入侵：一艘雙體帆船遠自大島的東南面三千八百多公里以外的馬克薩斯群島（Marquesas Islands）駛來。那船上的駕駛員個個身手不凡，光憑天上的日月、星辰和地面上的風向、水流，就能準確無誤地判斷出茫茫洋面上的方向和距離，把船駛到遙遠的目的地。大概他們事先就已來過這個大島，窺探過情況，所以這次前來，可說是準備充足。他們就是計畫來做長期定居的，除攜帶了很多的糧食供當前食用外，還帶來了薯類的，以及可哥、香蕉、和甘蔗的種子或它們的幼苗，以備栽種、生產果實，供來年生活。此外，還攜有豬、雞和狗等牲畜。

他們在這島上無憂無慮地定居了約一千年，開始走霉運了！一股來自大島東南面約四千八百多公里的社會群島（Society Islands）上的人，來到這個島上。他們十分蠻橫，雖說與來自 Marquesas 群島的人同屬於一個玻里利西亞的人種，但對之並不留情，而是佔山為王，把前者打了下去。他們較有文化，能歌善舞（hula），會用歌舞來祭神，來表達過去歷史上的大事；會用一種樹皮製作衣服和被褥；並且善於組織人群。

西元 1778 年，群島中的歐胡島和它近鄰的幾個小島、被英國航海家 James Cook 在太平洋航行時無意中發現。當時他似乎只是對它們瞥了一眼，是否上了岸並不知曉，就駛船離開回國了。第二年，他又來到這個大島，船上還有兩個中國人。這兩人，以後就在這島上落戶。Cook 和他手下的人在這裡與當地人發生了衝突。他說當地人偷了他的船，因而把他們的國王扣了當人質，要求還船。當地人齊來援救，在爭鬥中，Cook 船長被對方刺死，這事幸好和平結束。而夏威夷群島這個名字就從此傳播出去。六、七年後，許多商人、探險家、觀光客、科學家、當然還少不了傳教士，都紛紛前來這群島上傳教、尋奇、觀光、調查、科研和進行商貿。

人們紛紛前來是好事也是麻煩事。說好事，是因為他們把文明帶到了這個蠻荒之地，開發了這個荒蕪的所在；說麻煩事，是指他們破壞了當地原始生態，毀滅了好不容易發展起來的無數物種。

人來了，首先就要解決吃與住的問題，他們要闢地為屋，墾地為田。人少時，無所謂，人多了，這就難免不破壞當地的地貌和植被和侵佔一些動植物的棲息地。棲息地一旦被佔，動植物群體的個數就會相應地減少，甚者造成物種絕滅；人們帶來一些家畜，可是不知需加以圈養，而是放它們到野外的山頭林間去自行覓食。這樣，它們昔日的野性就很快恢復，專找小鳥和它們的蛋吃。豬愛拱地，破壞樹根，使樹枯萎；它打滾的泥潭，常成為蚊蟲孳生的佳地，這裡的蚊蟲會給本土的鳥類傳播禽瘧疾和禽天花，有害當地的生態。

生態學家將遠古時代，借「三 W」方式來到這孤立的群島上的生物稱為本土的動植物，而那些經人類有意無意帶進來的動植物，稱作外來的動植物。

雖然追根究底，本土的動植物也溯源於大陸，然經過幾百萬年，在新環境下生長發育，個體上已經有了很大的變異，成了一個新的種屬，為地球上其他地方所無；有些甚至為群島中某些島嶼所獨有。這就使得這群島上的生物變得多姿多彩。如現在本土的鳥類有一百種，都是從當初來的二十種鳥類進化出的；當初借「三 W」方式來到島內的花卉只有二百七十二個種屬，現在已發展到上千種。島內現有的昆蟲和蜘蛛已有上萬個種屬，而其來源不過是最早的三百五十至四百個物種而已。生物的多樣性可見一斑。

夏威夷群島是一些早期靠「三 W」方式遷移過來的動植物的天堂。這裡不但沒有或很少有它們的天敵和競爭者，它們祖籍地方的某些疾病也都不存在，生活在這裡真是悠哉遊哉。但這卻使得它們的免疫力和自衛能力因不用的關係都漸趨減退，在生存競爭上，它們比不過在原生地習慣於鬥爭的後來者。後者在它們的故鄉的時候，生長和繁殖原本是要受到一些當地的病蟲害所制約的，但現在到了新地方，這些病蟲害都不存在，或很少存在了，它們可以無限制地繁殖，並進逼、欺侮出於劣勢的本土動植物。外來者的幸運，便是本土動植物的厄運。在某一個時期，據調查所知，夏威夷島上的植物不少於一千七百多個種屬，其中 90% 屬於本土。而現今，其中許多種屬已告絕滅，殺手便是這些外來者。剩下來的未被消滅的種屬，現已被列入「瀕危物種」的名單。外來種屬肆無忌憚的繁殖，使其為數躍升至四千六百種。原本是生物進化之島，現在成了生物絕滅之地，多麼讓人哀傷！

還有，人們逐利的本性也是本土動植物絕滅的一大原因。以檀香樹為例，在以前此樹遍佈歐胡島，華人因此以檀香山之名逕呼其首府 Honolulu，它是做傢俱、箱籠的好材料。以前不知道利用，把它當作糞土。如今得知它的好處，一時之下，價錢飆升，人們群起伐樹出售，以致今天島上的檀香樹幾乎已所剩無幾，只偶爾在某一些偏僻地區可以發現一兩株。言之，真令人扼腕嘆息！

感謝那位發現熔岩管的 Lorrin Thurston，和前來建立火山觀測所的 Thomas A. Jaggar 兩位先生的建議和為此所做的不懈的努力。1916 年，美國總統威爾遜終於簽署了成立夏威夷火山國家公園的命令。這公園佔地三十三萬英畝，橫跨 Maui 島和大島的部分地區。1980 年，聯合國教科文組織著眼於它的景物奇觀和科學價值，更把它作為國際生物保護區。這個區域，有當今世界上兩個最活躍的火山，和附屬於它們的生態系統，還有原住民的文化和歷史遺跡。建立保護區的宗旨，便是要保護這些遺跡；維護生物的多樣性；進行科學研究並教育和培訓相關人員。

公園管理的規矩是非常嚴格的。遊客們請注意：「在這島上，你不能搬動一草一木，或帶走一個小蟲蟲，一塊火山石；行走時，你必須腳踏路面，不許越出界外，以免傷害一些植物的根部。否則你會受到懲罰！」

嚴格的規矩是對生態最好的保護，我們衷心希望它成功！

Mahalo!（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