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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不尋常的遊程

「人生何處不相逢,相逢猶如在夢中……」的歌詞早就聽過,沒想到在現實生活中,我們就真的經歷了一次如夢似的相逢。

加拿大溫哥華的一群陌生朋友,像我和老伴一樣六、七十歲的年紀,也像我和老伴一樣的愛好文藝,雖素未謀面,但因著在山東參加一次國際筆會結束後而搭上了威海—青島—泰山—濟南旅遊線的車,似夢非夢地度過了愉快的四天。
首先要感謝威海市高教旅行社派了一位年輕的女經理﹙名叫王豆豆﹚任我們的導遊。她謙虛有禮、和藹耐心、關心老人。本來照顧一群如「老壽星」式的遊客是旅行社最感頭疼的麻煩事,諸如行路跌倒、購物丟錢、掉東西、為上洗手間掉隊……囉囉嗦嗦的事情時有發生。但在導遊和司機熱情耐心的幫助下,都得以圓滿解決。
豆豆那隨和、合群的性格也帶動起了我們的娛興。她和大家一起唱熟悉的歌曲,也激發起整團老人輪流上陣唱起了兩岸三地的老歌、新歌、聖詩歌和各種戲曲。尤其以加拿大的王女士唱京戲最多。儘管她年逾古稀,但唱起來仍字正腔圓、精氣十足。她唱《玉堂春》、《蘇三起解》、《王寶釧》、《西廂記》等好些精段,都一板一眼還真是那般模樣,讓我們這群人不斷叫好。如果加上化裝和動作,真會覺得是在戲院享受了。
一路歡唱嘻笑之後,的確疲勞頓消。當我們爬嶗山、登泰山時,都信心十足體力倍增。
有的人在登嶗山時還你唱我和地湊起詩句來,我和老伴也湊趣地吟誦道:「一群遊子訪嶗山,踏石穿雲喜登攀;此番不為尋仙境,只願強身福壽添。」……大家一陣開懷大笑,互相鼓勵,攝影留念。
登古中原五大名山之一的泰山觀日出,是我們這次遊程的最高潮。從泰山腳往上爬,中途搭一段索吊車,但要到泰山極頂還需再步行。為減輕疲勞,有人一邊踏石梯,一邊計數,絕不少於五百級。當晚就歇息在頂峰的「神憩賓館」,但見住客並不多。次日清晨五時便起床直奔東邊「探海石」處。那時西邊的月兒快掉下山了,石板路隱隱約約在腳下。有的人一路上還照起手電筒。到達目的地時,只見山崖斜坡上重重疊疊已坐滿了五、六百人——原來好些人昨晚是住在山下,於凌晨四點起床才開始爬山來觀日出的。
在等待日出之時,秋風瑟瑟,似寒風凜冽,幸好「老壽星」們一個個都像大笨熊似的、穿著賓館免費提供的軍棉大衣,否則真會凍倒幾個同伴回房避寒了。直到六點二十分時,終於見茫茫霧海邊上閃現出一片孔雀尾似的霞光,人們歡呼雀躍,不少人在祈禱。接著現出一彎金眉,再升,再升,努力,向上……啊,一輪橘紅的、像乒乓球大小﹙因離我們太遠太遠﹚的紅日出來了。她溫柔可掬,明亮卻不刺眼,與夏天或「秋老虎」式的毒熱勁兒迥然不同。此時有人擺出捧一個橘子在手心的姿勢照像,我也情不自禁地高舉起雙手呼叫:「太陽啊,我擁抱你!上帝啊,我感謝你!」——據說前十多天登山觀日出的人都沒能如願,好多名人也曾為觀日出登泰山卻失望而歸。我們在美國的一位山東朋友也說他曾三次登泰山都沒看到日出,恰好今天我們看到了,怎能不感謝上帝的安排呢!怎能不稱奇呢?
太陽驅走了寒氣,給了我們春天般的溫暖。我們脫下了笨重的棉大衣。回過頭來,又去參觀歷代帝王登泰山祭天的聖壇——是最高之巔了。往下望去,還真能領略到「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的宏偉氣魄哩。
說這次旅程「不尋常」,不只是人文地貌、活動安排的不尋常,更重要的是我們這一群萍水相逢的老人那股精神,猶如「早晨八、九點鐘的太陽」一樣的不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