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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微生物學家湯飛凡
「衣原體之父」湯飛凡紀念郵票

中國微生物學家湯飛凡

1955 年,湯飛凡首次分離出沙眼病毒衣原體,是世界上成功分離沙眼病毒第一人,也是世界上發現重要病原體的第一個中國人,解決了困擾全世界數千年的傳染病,被世界醫學界列為「科學奠基人之一」。他是世界上首支黃熱病疫苗和首支斑麻疹傷寒疫苗研製成功者,解決了非洲、拉丁美洲和南美洲各國人民接種疫苗的迫切需要,拯救了千萬人的性命,大大造福於世界人民。他向中央建議:「一定要在我國消滅天花。」他生產出大量優質牛痘苗,為全國兒童普種牛痘,使新中國在 1961 年消滅了天花,比全世界消滅天花早十六年,為中國人民做出了不朽貢獻。他研製出中國的青黴素,使無數抗日負傷將士防止傷口發炎而起死回生;使中國人民有了它度過高燒、炎症的難關,保住了生命,為中國人民再立新功。他是中國第一代醫學微生物學家,創造了一個又一個醫學奇蹟,造福於中國人民和世界人民,是時代的楷模,真正的英雄。

一.少懷濟世之志

清光緒二十三年(公元 1897 年),天下大旱,赤地千里,老百姓咽糠渣、啃草根、吃樹皮,餓殍遍野。正是世人說的「亂世出英雄,荒年出救星」。湯飛凡於該年 7 月 23 日出生在湖南醴陵湯家坪。湯家在該地原是望族,由於祖輩都是讀書人,不善理財,到他父親湯麓泉時,家道早已中落,靠開館辦私塾維持一家的生活。

湯飛凡六歲時,父親遵循「易子而教」的古訓,把他送到離湯家坪二十里外的東崗何忠善家讀義塾。湯飛凡出生在農村,從小受到農業文化和農民樸實善良品質的薰陶,與農村、農民有著天然的聯繫,親眼目睹農民大眾辛勤勞動一年,到頭來還是食不果腹,衣不蔽體,過著貧病交迫的日子。正如唐代詩人李紳在他的《憫農》詩裡說的「春種一粒粟,秋收萬顆子。四海無閒田,農夫猶餓死。」中國人被外國人稱為「東亞病夫」,於是他下定決心學醫,要當一位醫學科學家,研究細菌學和傳染病學。他說:「當個醫生一輩子能治好多少病人?如果能發明一種預防方法,卻可使億萬人不得傳染病。」可是,命運多舛,湯飛凡小學畢業後,卻偏偏考入長沙甲種工業學校。兩年後,湖南湘雅醫學院成立,他立即退學,報考湘雅。當時,湘雅入學考試要考英語,湯飛凡沒有學過,但他鼓足勇氣,請求主考人美國牧師胡美暫免試英語,隨後補考。胡美被他的勇氣和決心所感動,終於被破格錄取了。此後,他拼命學習英語,一年翻破一本英文字典,終於克服了英語語言這一關。這件事對他產生深遠影響,使他樹立了一個信念:「有志者事竟成。」

考入湘雅醫學院後,成為湘雅第一屆學生。他們那個班考入時有三十名學生,經過七年寒窗苦讀,面對湘雅極高的淘汰率,到 1921 年畢業時,只剩下十名學生了,湯飛凡是其中之一。接著湯飛凡申請到北京協和醫學院細菌系進修,他夜以繼日勤奮學習,認真做好各項實驗,付出了更多的辛苦。該系教授兼系主任田百祿強調基本功訓練,凡到該系進修的都要從基礎的準備工作做起。這些工作非常簡單具體,一般進修生都把它看做是工人做的事,而湯飛凡則不同,他幹得非常認真,還經常幫助做實驗的人觀察動物,做病理解剖,分析試驗結果。很快引起系主任田百祿的注意,被提升為助教。湯飛凡在協和的三年裡,比別人讀了更多的書,全面掌握了細菌學理論和實驗技術。

在當時,中國最高醫學殿堂中有「南湘雅、北協和」之說 。湯飛凡在這兩所最頂尖的醫學院完成學業,打下了堅強的醫學理論和科研基礎。經系裡和學校推薦,獲得美國哈佛大學醫學院獎學金,從 1925 年赴美國哈佛大學醫學院細菌系學習,成為投身哈佛微生物病毒學的第一個中國人。

二十世紀初,是病毒學研究的初創階段,湯飛凡所進修的研究重點,此時正移向立克次體、病毒等微生物。導師、系主任秦瑟教授是世界一流的學者,著名的病毒學家,他見湯飛凡訓練有素,就叫他直接參加到自己還在進行的研究。此時,病毒學正處在拓荒時期,湯飛凡參加了拓荒者的行列。他們的首要任務是找到新的方法去證明比細菌更小的微生物。作為病毒學研究的第一個中國人,在哈佛的三年時間裡,他的工作主要是研究病毒學的實驗方法。他們在病毒學早期的重要貢獻是用物理方法證明的病毒是可以過濾、能夠離心沉澱、能自我複製、有生命力的寄生於細菌內的微生物。他們還研製出第一代微孔濾膜,用於測定各種病毒的大小。

三年的學習時間很快就過去了,湯飛凡於 1929 年獲得細菌學博士學位。導師看中了湯飛凡的才幹,誠懇要求他留在哈佛繼續工作。先進的科研設備,得天獨厚的研究環境和條件,優厚的生活待遇,以及剛剛開創的病毒學研究的廣闊前景,很適合年輕有為的湯飛凡大展鴻圖,吸引住了湯飛凡的心,於是他決定留下來繼續工作。

二.祖國的召喚,拓荒者歸來

正好此時,湯飛凡接到他的老師、原湘雅醫學院院長、後為協和醫學院副院長、當時為中央大學醫學院院長顏福慶的一封來信。鑒於當時國內幾所好的醫學院都是外國人辦的,他要辦中國人自己的醫學院。經政府批准後,設立中央大學醫學院,顏福慶任院長。醫學院雖然成立了,可是經費十分困難,師資猶為缺乏,開學時只有八名教師。於是他想起了人在美國的湯飛凡。他在信中實事求是地說出辦中國人自己醫學院的困難和對湯飛凡的殷切希望,邀請湯飛凡回國共圖祖國的醫學教育大業,擔任中央大學醫學院細菌系主任、副教授。

顏福氣的邀請,祖國的召喚,徹底打動了湯飛凡的心,他二話沒說,於 1929 年春回到上海,就任中央大學醫學院新職。湯飛凡認為細菌學課程,必須理論聯繫實際,於是立即著手建立實驗室,利用簡陋的設備進行研究。於 1930 年開始陸續發表論文,從此中國有了自己的病毒學研究。

1932 年,中央大學醫學院獨立,改名為國立上海醫學院,湯飛凡升任正教授兼細菌系主任,同時受聘擔任英國設在上海的雷士德醫學研究所細菌系主任。這樣可以利用英國的先進設備來進行複雜的實驗。後來,湯飛凡所發表的論文更具有開創性,有的還被權威性專著或教科書引為經典文獻,碩果纍纍。後來湯飛凡又擔任中央防疫處處長,第八屆國際微生物學會總會常務理事。1935 年受聘英國國立醫學研究院研究員。

抗日戰爭期間,美、英、法聯軍發現中央防疫處不僅產品質量獲得國際好評,而且實驗室的生產技術也得到承認。防疫處的檢定室被選為盟軍指定的臨床化驗室。盟軍還決定不僅牛痘疫苗採用中國株,而且其他疫苗和血清也不再從歐美運來,改由中央防疫處供應。中央防疫處的任務驟然加重。戰時科研任務十分困難,設備簡陋,他們利用廢鯨脂,加上乙醚殺滅牛痘雜菌,改良馬丁氏白喉毒菌培養基等自己獨特的方法,生產出大量疫苗和血清,除供應大西南廣大地區防疫需要外,還應周恩來、聶榮臻、葉劍英的要求,支援陝甘寧邊區撲滅惡性傳染病。一天,馬海德(美國醫學博士,在延安工作)帶來一位中共客人蘇井觀,拿著周恩來的信,請求湯飛凡緊急支援十萬枝牛痘疫苗,以撲滅解放區爆發的天花。湯飛凡二話沒說,立刻組織全處人員加班加點,日夜趕製,按時完成任務,為撲滅解放區天花流行起了決定性作用。他超黨派救眾人的科學態度,再一次給共產黨人留下了深刻印象。此外,還應聯合國總部的要求,支援在東南亞和太平洋地區作戰的美、英、法聯軍的需要。

三.生產青黴勝黃金,為國為民立新功

湯飛凡認為,中央防疫處除生產已有的產品外,還應當研製新產品,於是決定生產青黴素。在戰火紛飛的年代,湯飛凡仍然主持科研人員閱讀世界各國的學術期刊、雜誌和書籍,緊跟世界抗生素研究潮流,使我國微生物學藥物研究,在極端困難的條件下走在世界的前列,取得傲人的成就。正是通過這種方式拉開了我國研製青黴素等序幕。青黴素是二十世紀初的一大發明,具有消炎、止痛的特殊功能,自弗來明發明後,其具體生產工藝屬於軍事絕密,外人根本拿不到。

湯飛凡在《吾國自製青黴素的回顧與前瞻》一文中寫道:「民國三十年(1941年)中央防疫處《文獻會議》之某次週會,由魏羲技正報告:關於 Lancet 雜誌上發表的《對於青黴素或盤尼西林之研究》一文,據稱青黴素,既無毒質,且具充分殺菌效能,對於戰爭必有莫大貢獻。因此引起吾人深切之注意,同時以青黴素既系黴菌所產之物,則其製造,自屬生物學製品範圍之內,是以吾人深欲一為試探。」

可是,有不少人認為,以中央防疫處的設備和條件,要想生產青黴素簡直是天方夜譚。而湯飛凡認為:「事是人做出來的。」在湯飛凡的號召下,全所上下掀起了一股尋黴熱。一次又一次分離,一次又一次失敗,影響了全所的情緒,而湯飛凡仍然堅毅執著。一天,技正盧景漢發現自己一雙棄置很久的舊皮鞋上長著一團綠毛,拿去化驗,分離出一株能生產青黴素的菌種。湯飛凡又從英國、印度買來的菌種共三十株加以比較,還是來自舊皮鞋上的那株菌產量最高。有了菌種,湯飛凡帶領大家進行生產工藝的研究。經反覆試驗,反覆失敗,終於在 1943 年用自己分離出來的菌種製造出中國自己的第一批每毫升 200 至 300 單位,每瓶兩萬單位的國產青黴素,堪比進口產品,從此結束了中國不能生產青黴素,完全依賴進口的歷史。

當時的青黴素在國際上都是稀世珍品,比黃金還貴。進口青黴素,不僅價格昂貴,而且用黃金還買不到。湯飛凡研製青黴素成功後,多少抗日受傷將士有了它,防止傷口發炎而起死回生;多少中國人民由於有了它,度過高燒、炎症的難關而保住了生命,大大造福於中華民族,為中國人民立下新功。從此中央防疫處揚名中國,蜚聲全世界。

四.嚴控疫病大流行,中外人民齊聲誇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前後,他拒絕英美高薪聘請,決定留在新中國。此時,湯飛凡在上海等待北平的消息。北平和平解放後,華北軍區衛生部長蘇井觀打聽湯飛凡的下落,得知此人還在上海,由軍委衛生部正式去函歡迎回北平主持中央防疫處工作。7 月平滬鐵路修復通車,上海市軍管會主任、上海市長陳毅安排湯飛凡乘第一班火車回到北平,被任命為中央生物製品研究所所長,當時所址設在北京天壇。還由他主持組建中央生物製品測定所,兼任所長。並主持制定《生物製品製造和測定規程》,這是新中國第一部生物製品製造和檢定方面的法規,從而對我國生物製品製造和測定做出了明確而又嚴格的規定,至今仍然切實可行。中國科學院成立後,他是第一批生物醫學部學部委員,擔任國家菌種保藏委員會主任委員,中華醫學會和中國微生物學會理事長,中國生物製品委員會主任委員,全心全意為祖國的醫學研究貢獻自己的力量。

新中國成立前後,經過八年抗戰,三年反蔣內戰,傳染病流行。當時的緊迫任務是控制傳染病流行,保證疫苗供應。湯飛凡解決各項技術問題,組織全所力量,加班加點,大規模生產各種疫苗。在全所努力下,1951 年產量比 1949 年增加七倍,1952 年又比 1951 年增加十三倍。1950 年察北(原察哈爾省北部)鼠疫大流行,很快蔓延到華北廣大地區,人們懷疑是日本搞細菌戰時留下的鼠疫傳染所致。湯飛凡親自領導突擊組研製出鼠疫減毒活疫苗,接著全所加班加點趕製著出九百餘萬毫升鼠疫疫苗運往災區,得以迅速撲滅鼠疫大流行。

天花對於今天的人們來說不知何物。天花是烈性傳染病,對人類危害極大。特別是我國廣大農村,天花發病率佔 80% 以上,死於天花的兒童也特別多。俗語說:「天花、天花,十花九死,一花不死,一臉麻子。」湯飛凡為了要在我國消滅天花,生產出大量的優質牛豆苗,滿足全國兒童普種牛痘的需要,使新中國在 1961 年消滅了天花,比全世界消滅天花還早了十幾年,為中國人民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

共和國成立後,新中國遭到「西方帝國主義」國家在政治上打壓、經濟上封鎖。但非洲、拉丁美洲和南美洲國家和人民對我們友好、交往甚多。當時,這些國家爆發黃熱病和斑麻疹傷寒病,湯飛凡迅速研製出世界上首支黃熱病疫苗和首支斑麻疹傷寒疫苗,解決了這些國家和人民防疫注射迫切需要,撲滅了流行病,為世界人民立了新功。

五.「湯氏病毒」與「衣原體之父」

沙眼是一種古老的、流傳廣泛、人畜共患的疾病,危害極大。根據《黃帝內經》的記載,公元前二千六百多年前中國即有此病。上個世紀以來國際上即有「細菌病源說」和「病毒病原說」兩派之爭,一直無法定論。當時日本科學家野口英世說他找到了沙眼病原體。湯飛凡為了證實其真偽,把它種在自己的眼睛裡,沒有引起任何反應。於是告訴他,你沒有找到,不符合科赫定律的四大要求:要確定一種微生物是某種傳染病的病原體,第一,要從相應的病例裡分離出這種微生物;第二,要能在宿主體外培養出這種微生物;第三,分離出來的微生物要能在另一健康宿主中引起典型的病變和症狀;第四,還要能把這種微生物從這個宿主中再分離出來。

鑑於野口英世的教訓,使湯飛凡認識到不能再走別人分離病毒的老路,一定要走自己的路。1955 年,他與助手黃元酮一道,採用雞卵黃囊分離病毒,並意識到分離病毒的關鍵在於如何抑制病人樣品中的細菌,在沒有可靠數據的情況下,決定同時使用青黴素、鏈黴素兩種抗菌素抑菌法。只經過八次試驗,就分離出世界第一株沙眼病毒 —— 天壇株。湯飛凡把它命名為「TE8」。T 表示沙眼,E 表示雞卵,8 表示第八次試驗。為了驗證此分離出來的病毒是否符合科赫定律的四大要求,他先經過動物試驗,收集證據後,又命助手把它滴入自己的眼睛裡,用自己的身體做實驗,從而引起典型的沙眼症狀與病變。繼之,又從自己的眼睛裡分離出這種病毒。為觀察整個病理過程,冒著瞎掉眼睛的危險,讓自己的眼睛紅腫發炎四十多天,直到證實所分離出來的沙眼病毒的致病性確定無疑時,完全解決了這個延續半個多世紀(七十多年)關於沙眼病原體爭論問題後,才去接受沙眼治療。

湯飛凡是世界上第一個發現重要病原體 ——「沙眼病毒」的中國人,推翻了老祖宗科赫(Koch)的「細菌病原說」,確立了湯飛凡的「沙眼病毒學說」。這株病毒被國際沙眼防疫組織命名為「湯氏病毒」,湯飛凡為「衣原體之父」。

1956 年公開發表分離沙眼病毒成功的報告,引起世界醫學界的震驚,產生了巨大的凡響。因為這是一個關鍵性質的突破,將長期處於低潮的沙眼病原體的研究,一下子推上了高潮。英國雷士德醫學研究所的科學家科利爾很快證實了湯飛凡的研究成果;1958 年他又用湯飛凡的方法在西非甘比亞分離出沙眼病毒。不久,沙特 阿拉伯、以色列和美國的瓊斯也都分離出沙眼病毒,證明了湯飛凡分離的成功。

湯飛凡分離病毒的方法和規程,一直被世界上許多科學家用於研究鸚鵡熱和鼠蹊淋巴肉芽腫,都取得突破性進展,導致微生物分類學增加了一個介乎細菌和病毒之間的衣原體目,沙眼病原體從此正名為沙眼衣原體。湯飛凡成為世界上發現重要病原體的第一人,也是唯一的一位中國人。這株病毒就是著名的「TE8」,湯飛凡的發現,不僅認識到沙眼傳播的途徑,而且找到了治療的藥物。從此幾千年危害人類的沙眼以驚人的速度減少,直至消滅。這樣實現了湯飛凡少年時期的夢、少年時期的豪言壯語:「發明一種預防的方法,使億萬人不得傳染病。」

湯非飛帶領著助手們研製和生產出中國自己的狂犬疫苗、白喉疫苗、牛痘苗、鼠疫疫苗、破傷風疫苗、丙種球蛋白、卡介苗、中國自己的青黴素、世界上首支黃熱病疫苗和首支斑麻疹傷寒疫苗……。湯飛凡成為世界上快速生產疫苗的代名詞。他還為新中國培養和造就了一大批生物製品方面的人才。以他敏銳的思想、豐富的經驗、完善的計畫,帶領著中國衛生防疫和生物製品業走在世界的前列,是中國醫學界擎天一柱。

六.醫學微生物學家的殞落

湯飛凡素來是預防醫學方面的專家,他的行為,他的創造發明,足以證明他為中華民族、為世界人民做出的偉大貢獻,是「很紅很紅」的了,是衛生界一面鮮豔的大紅旗。可是,1958 年開展的「拔白旗,插紅旗」運動中,說他只顧搞科研、搞發明創造,不突出政治,是衛生界一面資產階級大白旗。於 9 月下旬由那裡正、副書記同時找他談話,表情嚴肅,氣氛凝重,說他不突出政治,要他檢查資產階級思想,接受群眾批判。另外,事先開始動員大會,發動群眾對湯飛凡進行批鬥。接著一連幾天的批鬥大會,狂轟亂炸,湯飛凡雖多次檢討,還是過不了關。散會時,主持人對湯飛凡的嚎叫:「坦白交代,低頭認罪,才是你唯一出路,否則死路一條,馬上把你抓起來,我們說到做到。散會,明天繼續批鬥。」

散會後,湯飛凡回到家裡,對妻子何璉說:「批鬥我不突出政治,我怎麼也想不通:第一.所裡分工時兩位黨委正、副書記主管政治,我所長主管業務、管科研、管製造,怎麼變成我不突出政治了呢!第二.我研製出中國的青黴素,使多少抗日負傷將士防止傷口發炎而起死回生;多少中國人民由於有了它度過高燒炎症的難關而保住了生命,這不是突出政治嗎!第三.我向中央建議:「一定要在我國消滅天花。」我生產出大量優質疫苗,為全國兒童普種牛痘,使新中國在 1961 年消滅了天花,比全世界消滅天花早十六年,不算突出政治嗎!第四.我研製出世界上首支黃熱病疫苗和首支斑麻疹傷寒疫苗,解決非洲、拉丁美洲和南美洲各國人民防疫注射的迫切需要,撲滅了流行病,這不算突出的政治嗎!以上各項都是最大的政治。」湯飛凡百思不得其解,想到今天還要開批鬥會……。由於年紀大,身體差,經過幾天的批鬥折磨,被逼無奈,萬萬念灰,實在受不了,當妻子離開他之後,於 9 月 30 早晨自盡身亡。一顆醫學界、微生物界的國際巨星從此隕落。

事情發生後,周恩來總理聞訊拍案而起,勃然大怒,立即處理了有關人員,亡羊補牢,終止了剛剛開始的「拔白旗、插紅旗」運動。以後經過二十多年的平反申訴,於 1979 年經胡耀邦總書記批示:請衛生部黨組討論決定,並將結果報我。經衛生部黨組討論決定給湯飛凡平反昭雪,恢復名譽,並為湯飛凡隆重舉行追悼大會,給予高度評價。1980 年 6 月國際沙眼防治組織決定向湯飛凡頒發「沙眼金質獎章和獎金」,1982 年國家授予湯飛凡自然科學發明二等獎。1992 年國家郵電部發行微生物學家、病理學家湯飛凡紀念郵票,以紀念他對中華民族和世界人民作出的偉大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