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為名門之後,自幼隨父習畫,家道中落後,淪為工匠。冰奇先生擅長指畫,將毛筆所畫不到的濃淡枯白的強烈對比及墨斷意連的激情效應,用手指醮墨畫成花鳥蟲草,他在花鳥的姿態中,表現了遺世獨立的自尊與孤寂。每次看了他的作品後,都會引起莫名的感傷。近年來他將鮮明對比的彩色以非傳統的方式溶入黑墨畫中,稱之為彩墨,見之更為動容。
冰奇先生來美後,將畢身的積蓄在鮑文公園購得一屋,以安家小。並期以賣畫為生,但事與願違,只得分租房間貼補家計。靠牆邊自力蓋了半間屋,全家得以夜宿,沿屋加建一雨棚並三面種竹作為畫室,夏夜涼風徐徐飲酒作畫,自得情趣。
有次帶了酒肉在初春的寒夜裡去看他,他舉杯邀月說古道今侃侃而談不亦樂乎。他談到童年的家鄉及對逝世母親的懷念時極為感傷,並當下畫了張「母親的廚房」的彩墨畫給我,畫中暗淡的油燈照著灶邊的風箱,半蓋的水缸,爐中熊熊的紅火映亮了地上的材薪與火焊,窗邊的掛著蒜串辣椒,案上擺了白菜,灶旁的小板凳,一景一物無不具真情,好像他母親正在廚房作飯一樣。看到他對生命及藝術的熱愛和執著,竟絲毫不受貧乏物質條件影響,為之感動,臨去贈詩一首如下:
半缸老米半間房,一榻一几一堵牆,
夜靜燈孤寒徹骨,指揮彩墨暖心腸。
冰奇兄已於去冬獨自返鄉,時值新年,思念之情俱增,著文以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