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感恩節假日期間,歡樂欣喜若狂。筆者特邀親朋好友及近鄰十餘人,舉辦卡拉 OK、搓麻將、打撲克,自助餐派對。魚、肉、蟹、蝦、蔬果多樣,色、香、味、形俱佳,餐飲十分豐富。個個動手,各顯神通,歡聲笑語,此起彼落,真乃人生樂事也,也令我回味無窮,心曠神怡。餐餘大家自然配對,促膝談心,海闊天空,自由自在,無所顧忌,傾吐衷腸。一位執友對我說:「老來方悟出感恩深意,我們要懂得感恩,常常感恩,知足常樂,不必記仇,盡力奉獻,怡養天年。」此乃忠言,牢記心間,躬行實踐。浮想連篇,欣然命筆,與老友們交流。我深感結交老年知心朋友,正如韓信用兵之道「多多益善」,快樂添壽。
當然在陋室靜默獨處時常想,感恩不就是人們常說的「感謝恩人」。恩人者,乃於己有大恩大德者。俗話說:「滴水之恩,湧泉以報。」說時遲那時快,突然腦海中恰似放電影般地展現一幕幕令人驚奇的感人畫卷。
那是二年前的春暖花開時,我們一家三代數人在舊金山「唐人街」「杏花村」小吃部,品味安徽合肥的特色產品:豆漿、油條、生煎包、小籠包、小龍蝦皆價廉物美,大飽口福。當我們興高采烈就餐時,我發現自己的右前方有二位身材瘦小的黑人孩子,他們聚精會神地在餐桌上埋頭寫著什麼。在此就餐的時間,營業就餐的地方,這兩個孩子都沒做與就餐有關的事。鄙人似乎難以按捺心中的好奇,情不自禁地走了過去。在孩子們應允下,我坐在他們的旁邊。看上去老大約十一、二歲,老二八、九歲,從談話中我了解到他們和母親是暫住在這店中,由母親打工收入維持生活。這兩個孩子放學回來完成課後作業,也幫忙在店中幹點輕便雜活,如洗菜、洗碗盤等食具,或迎來送往,賺點零花錢。
店老闆也說這孩子乖巧、誠實、勤快、懂事,也很細心。
這兩個大眼睛、膚黑孩子,看到我這樣一個黃皮膚、禿頭的外國老年人到來,他們竟沒有一絲扭捏,而是落落大方地和我低聲細語了起來。我首先告訴他們我是一位中國退休醫師、大學教師、沒有種族岐視,我愛貧困的非洲人。當孩子們聽到此言時,顯露了愉悅笑容,展現雪白的牙齒,面膚黑色透亮。當問他們在做什麼時,老大回答說正在寫「感謝信」。他一付理所當然的神情,讓我一頭霧水。他們為啥都在寫「感謝信」?是寫給店老闆的嗎?我遲疑一陣後連問道:「寫給誰的?」「給媽媽。」我心中的疑團一個未解一個又生,「媽媽天天見面,朝夕相伴,為啥要寫感謝信?」大的孩子對我說:「我們每天都寫,這是我們每日必做的功課。」同時他給我看了一下寫的簡短的內容:「昨天吃的比薩餅很香,味道好極了!媽媽日夜操勞,十分辛苦,但從不說辛苦的事,見到我們總是笑哈哈的,教導我們要學多才多藝,一專多能。」
雖然語句簡單,不太講究文法,但使我心頭一震,卻原來是孩子們認真如實地記錄下他們純潔幼小心靈中感覺很幸福快樂的一點一滴。他們也許還不知道什麼叫大恩大德,只知道對每一件美好的事物,都應該心存感激。他們感謝母親的工作和無私關愛,感謝同伴熱誠幫助,感謝兄弟姊妹間的相互理解…他們對許多我們認為是理所當然的事,都應當而且必需懷有一顆「感恩的心」。這次奇遇此事,使我大徹大悟,「大愛珍貴!」人類中存有大愛,就會有和諧、和平、幸福、快樂及長壽。
在將近一個世紀中,筆者始終認為「感恩」是對已有大恩大德者,我的大恩人有陳海峰、邵象伊教授,程祥雲、洪亮、王文治校長、查少農、高如鶴教授,時在念中,心存感恩,然而並未能回報,一生遺憾,深感愧疚。太過任性,耿直急燥,性格決定命運啊!大徹大悟太遲矣!如今我認清「感恩」可以是一種生活態度,一種善於發現美、欣賞美的道德情操。人生在世,十有八九不如意。如囿於這種「不如意」之中,惴惴不安,則生活索然無味。然而,擁有一顆「感恩」的心,像那兩個孩子一樣,善於發現事物的美好,感受平凡中的美麗,那我們就會以坦蕩的心境、開闊的胸懷來應對生活中的酸甜苦辣,是非曲直,不計個人得失。吃虧是福,有失有得,讓原本平淡生活煥發出迷人的光彩。「莫道朝霞美,更愛夕陽紅。」無悔無憾地到達人生的終點。朋友們,以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