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飛逝,歲月不居,今年我已虛度九十多個寒暑。回想六十年前,那時我已年過而立,而時光蹉跎,仍是王老五一個。
我畢業離校後,單身在南京就業。那時有位摯友,家居上海,熱心地擬為我物色對象。他有姊在上海一所小學任職校長,這所學校規模不小,班級甚多,校中有不少單身女老師,確是我結識異性朋友的良機。
那天,我來到上海走訪我的摯友,他姊囑我們到學校參觀。我們如約前往,在校長室略作盤桓,便與摯友隨校長到教室察看。校長巡視教室,習慣上不需事前與上課老師約定。我們隨同校長來到教室門口,校長便自動把門打開,我們三個人就出現在教室的門外。那時老師正在講課,學生們安坐靜聽,不理會門外有來賓參觀。我們三人佇立門外,我便向門內凝望,專注在講課的老師身上。我仔細觀察上課老師的儀容是否清秀,身材是否適度,舉止是否大方,風度是否優雅,看得十分週到,清楚映入我的腦際。我們看完一間再看另一間,每間都逗留三、五分鐘,除了校長事先沒為我們安排的以外,幾乎無一遺漏。上課的老師看到此景,還以為我們是上海市政府教育局派的高級督導前來視察學校,似乎有些緊張不安。
我們巡視以後,我覺得其中一位姑蘇女老師給我的印象良好。於是經校長事後妥善安排,我們被介紹相識,從此便開始交往。交往期間,滬寧之間我們魚雁往返,有時遇到假期,我便去到上海晤面,短期約會見面。過一段時期,似乎彼此印象不錯,可以進一步交往。
她母早年亡故,現在有父親及少數親友居住蘇州。我們交往了一些時日,彼此已較熟稔,她約我在適當時機不妨到蘇州一遊,與她父親相見,這對我無異是個進一步交往的良機。她與我相約等日期有空便寄信給我,我可從南京去蘇州相會。這應該是一封非常重要的信,沒料到她寄出的信竟被郵局弄失,未寄到我手中。於是我在南京等候她的來信,她寄信後在約定的那天,在蘇州盼望我如期光臨。那天,她和父親們從白晝等到黃昏,從黃昏等到夜幕低垂,直等到確定我這南京來客不會再出現身影。大家一陣失望,她更覺得難堪。她父親終於說這年輕人言而無信,原本即無見面誠意,豈可深交。於是從那時以後,綠衣人便再也沒有遞給我從上海寄來我所熟悉的信了,滬寧道上也不見了我的足跡。當然,我和她短暫的交往和薄弱的友誼便告終了。我的這篇《求偶記》,到此也就成了它的完結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