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親楊英貞(1911–2002),生於北平通州農村一個基督的家庭,家中兄妹五人,母親排行第二。七歲在鄉間老家上女子小學。
中學就讀於教會學校北平貝滿女中(1933 屆)。貝滿女中(Bridgman Girls’ School),亦稱「貝滿中齋」,基督教新教教會學校,北京最早的西式學校,也是北京最早的女子學校。1864 年由美國公理會創辦。創辦人裨吉勵莎(Eliza Jane Bridgman),為紀念其亡夫公理會傳教士裨治文而建。1952 年改為北京市第 12 女子中學,現在是北京市第 166 中學。
在我們家族中,有不少都畢業於貝滿女中(女 12 中):姑姥爺、母親、五姨、姑姑、大表姐和我。校園中有一座公理會教堂。1864 年,由美國公理會傳教士建立並開設了著名的育英中學、貝滿女中。
母親曾告訴我:公理會院中的兩棵白果樹,是姑姥爺(1906–1910 就讀於貝滿)栽種的。我們歷屆的畢業典禮,都在教堂裡舉行。令人深感痛心的是,這樣一座凝聚了傳教士心血、設計精美莊重典雅、建築用料質地講究的教堂,竟被毀於 1966 年開始的文革中,多麼懷念校園中的公理會教堂啊,「她」永遠珍藏在我們的記憶中……
在一次宋尚節博士的佈道大會上,母親痛悔認罪,她常說起,那天在佈道大會上,才發現自己內心原來有這麼多過去並沒有覺察的罪,她止不住的流淚、懊悔;感謝主的赦罪、拯救,她說那天自己哭得幾次感覺胃部痙攣……十八歲那年,母親受洗歸入基督。
高中畢業後,受姑姑楊崇瑞影響,報考了燕京大學護育系。畢業後,入協和醫學院繼續深造,於 1941 年與自幼青梅竹馬、同是基督徒的父親李信征結婚。
父親曾任教於育英中學(男校),此校與貝滿女中一牆之隔(後來我先生和他的弟弟、我的表哥、叔伯哥哥們也都曾在育英中學讀書)。
四十年代,母親赴美國、加拿大進修深造,因父親要上班,我則搬到大姨家住,有姥姥、姨夫、舅舅、表姐、表哥,全家人好不熱鬧!
媽媽結束學業後,安頓好工作,爸爸即準備帶我去美國和媽媽團聚,幾經奔波,終於拿到簽證。
1949 年上半年,在美國的媽媽和同學親友都得知了中華人民共和國即將成立的消息,她嚮往祖國的心是那樣迫切,再也按捺不住回國的熱望,於是和正在美國任職的姑姑楊崇瑞講出了還是打算回國的心願,哪知姑姑與她不謀而合,正在辦理辭去在聯合國聘任的職務。她們滿懷一顆報效祖國的赤子之心,放棄了在美國良好的工作環境和優厚的工資待遇,毅然返國。與此同時,不少同學同事則決定繼續留在美國或轉赴臺灣定居。母親速發電報給父親:「改變計畫,在京團聚。」
經過海上客輪的日夜顛簸,母親剛巧在 1949 年 10 月 1 日到達天津 – 塘沽新港,立即轉乘火車趕往北京。晚飯後,不顧長途跋涉的疲乏,興奮激動地參加了天安門廣場的「10.1」提燈遊行晚會,她立志為祖國的醫療護理事業,貢獻自己一份微薄之力。她的姑姑楊崇瑞,隨後亦於同年十一月自美抵京。富有諷刺意味的是,當年一批愛國志士、知識精英紛紛歸回祖國懷抱,投入建設新中國的行列,但後來的境況,大都不幸被「冠以」右派或特務、反壞之類;而當年繼續留居美國、臺灣的同學,八十年代回國探親旅遊,卻被「冠以」愛國華僑,受到國家領導人的接見。
母親回國後,任前北京中央人民醫院門診部主任。工作幹練、有魄力,廢寢忘食,為了病人,對不符合醫護要求的作風嚴厲批評,毫不留情,很快將管理工作納入正軌,多次得到政府獎勵。同時兼課教學,每年都會收到來自大江南北學生們的親切問候。
1951 年冬曾到偏遠農村參加土改運動,與貧苦農民短短相處,卻親如家人,盡力幫助許多有需要的農民,和鄉親們建立了深厚的友情。鑒於她的良好表現及工作成效,組織上曾數次找母親談話,考慮發展她加入共產黨。但身為基督徒的母親,仍堅持相信耶穌基督。想不到母親的滿腔熱忱、忘我的工作態度、一絲不苟的負責精神,卻換來了無盡的痛苦與羞辱。先是 1957 年被劃為右派,罪名為:目無領導、反對黨、以資產階級的思想和方式方法來管理社會主義的醫院,屬敵我矛盾,接受批判改造。
當時,母親看到在醫務界存在一個普遍的現象:多年老護士的薪酬遠遠低於年輕的甚至剛進院不久的實習醫生,但這些老護士在搶救患者、護理病人時所表現出的豐富經驗:判斷準確、處理果斷、技術純熟,是那些年輕醫生所遠不能及的。故此,母親提出是否應考慮適當提高護士的待遇,尤其是那些經驗豐富的老護士。這就是母親被打成右派的主要原因。另外,她一貫的直率嚴謹作風也冒犯得罪了一些人吧!
據說,當時各單位都有右派名額,為了達到分配的名額,不知陷害冤枉了多少精英無辜!這是一個公開的秘密,大家彼此心照不宣。母親受到撤職降薪的處分,被調到保健科負責地段居民的保健工作。然而,讓母親感到痛心的並不僅是遭受不公,同時也深覺對不起女兒,影響了孩子今後的前途。
自母親回國後,父母均忙於工作,我們只在週末才有較多的時間在一起。但是,他們並沒有疏於對我的教導。記得上小學時,有一次我想吹鼓一個廢紙袋,然後擰緊袋口,再用力拍下去,紙袋會砰地一聲破裂,既好玩又刺激,媽媽看見後說:「不要拍!紙袋還可 以用,不能浪費!」
「就這一次,以後絕不會了。」
「你如果不聽話,今天的午飯就不能吃。」
「砰」!我還是拍了下去。當然,那天的午飯,我真的沒有資格享用。
還有一次,隔壁院裡種植的向日葵,長得很高大,已經結滿成熟的葵花籽,有一個大大的花盤垂到我家院子裡,好誘人啊!我和表哥表姐偷偷搬來凳子,有扶著的,有望風的,有登上凳子剪下花盤的。幾個人正在興高采烈地享用戰利品,不料被媽媽發現,先是一頓嚴厲地批評,然後帶上我們四人,拿著贓物,轉到隔壁鄰居家賠禮道歉。那一次的羞愧,牢記在心,不會忘記。
由於父母早出晚歸,常常回家時,我已進入夢鄉,媽媽就為我制定了一個嚴格的作息時間表,完成的項目,自己打「√」,沒完成的,必須誠實地打「×」,每週檢查一次。良好的作息習慣,由此養成。同時,也培養了做事認真誠實的品格。我沒有讓父母失望,每年母親從家長會回來,都會高興地說:「又得了一個優良獎章啊!」
上初中時,一位同窗好友常常來我家一起做功課。每次考試,我們都取得優良成績,母親為我們縫製了兩條一樣的花格裙作為鼓勵。她的家境拮据,兄弟姐妹眾多。她是長女,自然要負擔起更多的家務,我的父母很關愛她,囑我應常到她家看望。嚴冬,我們一起到家門外的壓水機取水,壓水機周圍凍結了厚厚的冰丘,我們小心翼翼提水回家,共享勞動的喜悅:談及當時的政治環境,可以彼此敞開心懷,沒有顧及。我們的友情延續至今。
然而,自 1957 年後,十四歲的我,在一些同學和老師的眼中,成了劃不清界限的右派子女。撤銷了幾年的班委職務,儘管學習成績依舊優秀,但因操行評語是「中」,從此「優良獎章」、「北京市三好生」再也與我無緣……強大的落差讓我實在想不通、搞不懂這一切到底是怎麼了?愛國的母親,為什麼一夜之間變成了人民的敵人?心情極為鬱悶。每月我要向團幹部彙報一次思想,每次的評語至今記憶清晰:「還是不能從思想深處真正與人民的敵人劃清界限。」只因我不能站出來揭發批判她的「右派言行」?違心地說母親是反黨份子,是人民的敵人嗎?
高中畢業,報考醫學院是我多年的願望,卻因考卷的上方蓋有右派子女,不宜錄取的圖章而被拒之高校門外。這是我人生遭遇到的第一個最大打擊,一度曾經情緒低落,常常徹夜不眠,四姨特地從天津趕來陪伴我,幫助我排遣心中的鬱悶。同屆(1961 年是高考政審最嚴格的一年)落選的右派子女,還有再度嘗試報考的決心,我卻喪失了勇氣。每當媽媽傷心無奈地說:「是我耽誤了你啊……」我便心如刀絞,趕快摀住媽媽的嘴。我深知,莫須有的罪狀帶給媽媽多麼大的冤屈與壓力,看到自己無力幫助心愛的女兒,她的心裡要忍受怎樣的煎熬憂傷!親愛的媽媽,女兒怎麼能怪您!怎麼可以在您受傷的心上,再扎一刀!我為自己能有這樣優秀的母親感到驕傲與自豪!
母親忍辱負重,不改初衷,一切為病人盡心、盡力,嚴寒酷暑隨叫隨到,騎一輛破舊自行車穿梭於她所負責的大街小巷,一次次挽救了病危的患者。在她所負責的地段,因為注意提前預防,沒有出現一個兒童死亡的病例。深得居民們的愛戴。不少居民多年後,帶著當年得到母親救治,如今已長大成人的孩子們來看望母親,親切地叫她「楊奶奶」。母親的生命就是這樣與她的病人和親屬融合在一起。
1961 年底,母親被摘掉「右派份子帽子」,然而有一頂「帽子」,在她的人事檔案中是永遠與之相隨的,那就是「摘帽右派楊英貞」。1966 年 —— 不堪回首的文革,母親「升級」—— 被打成反革命,理由是:「防奸小組」成員、特務(受美國政府委派,趁開國大典之機炸天安門。否則,無法解釋為什麼放棄那樣好的條件回國,而又剛好在 10 月 1 日趕到北京)。母親的生日是 7 月 1 日,這也是一條罪狀 —— 竟敢說自己和黨的生日是同一天。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每逢節假日,母親所在醫院和街道革委會都會嚴厲地通知、警告我們:「要記住!你們家有反革命份子,只許你們老老實實,不許亂說亂動,要夾起尾巴做人!」
不久,母親被關押在醫院太平間隔壁的一間小屋裡,四壁空空只有一個薄薄的草墊子,終日進行勞動改造(鑽進鍋爐敲水鹼、洗衣房裡推大車、掃醫院大院、清理廁所……)、還要接受批鬥(大會小會、文武結合),受盡了精神上的折磨與羞辱:肉體上的非人摧殘。三九嚴寒,被罰站室外,衣服單薄,不許帶圍巾手套,手指凍僵,只要稍微彎曲活動一下,立刻遭到鋼鋸條的抽打,那一個冬天不知打斷了多少根鋸條!還有一個難以忍受的「坐飛機」酷刑:兩個在食堂工作的彪形大漢,站在母親兩側的凳子上,他們各拎起母親的兩只手臂,向她身後反剪抬起,與母親對面站立的第三人,同時用力向下猛按母親的頭,人一下子就被提離了地面,鑽心的劇痛,非人可以忍受……以至母親身體多處致殘,有一條腿再也不能直立行走、一隻耳朵因在鍋爐內敲打水鹼,而完全喪失聽力。與此同時姑姑楊崇瑞亦遭同等厄運,但稍受皮肉之苦,即得到周恩來總理的保釋。
母親被關押一個多月後才容許我們去看望她,那是一個深秋的黃昏,陣陣秋風,片片落葉,更增添了心中的淒涼,醫院的太平間在整個醫院的最後邊,我和先生劉康朝著小屋疾步走去,還差十幾米遠,我看見小屋的玻璃窗後面,有一位老婦人向我們招手,那是誰?似曾相識又覺陌生!我的心猛烈地跳起來,快步走近一看,原來竟是一個多月不見的母親!她的頭髮突然一下子幾乎全部變白!人也消瘦了許多,改變了模樣。她看著我們,眼裡含著淚水,想努力給我們一個笑容,但那表情比哭還讓人難過,我的心被深深地刺痛,緊縮起來。我看見她的頭上,有斑斑駁駁的血跡,而且一塊一塊的沒有了頭髮;脖子後面有一道深深的血溝,那是在批鬥大會上,批鬥者用細鐵絲在母親的脖子上掛一塊重重的鐵牌子,上面寫著「打倒特務、反革命份子楊英貞!」還不時地拉來拉去而鋸出來的痕跡。
我強忍著悲痛,不讓眼淚流下來,心裡默默地說:「親愛的媽媽,您受苦了,千萬要挺住啊!」那一幕景象,實在難以忘懷。那年母親五十七歲。
在一個漆黑寒冷的冬夜,母親實在無法繼續忍受羞辱與痛苦,她選擇了死亡,就在將要結束生命的一刹那,隔壁太平間送來了一位剛剛去世的母親,她的女兒一路哭喊著:「媽媽,你不能走啊,不要丟下我一個人呀!」淒慘又撕心裂肺的哭泣聲,回蕩在寂靜的冬夜上空也震撼著母親的心靈,她似乎看到自己和獨生女兒也將會面臨同樣的淒涼情景。奇妙的是,與此同時,主的恩言在耳邊響起:「孩子,不要怕,我永遠與你同在!」她淚流滿面頓時明白了,這是主耶穌藉著這一對母女,挽救了她,不僅是肉體的生命更是與主相連的屬靈生命。她的靈甦醒,即刻向神獻上認罪和感恩的禱告:求主饒恕她的軟弱;感謝主再次拯救了她的靈魂。禱告後,內心平靜,像安睡在母親懷中的嬰孩直至天明。
第二天,她向專案組進行全面翻案,推翻了在逼供信情況下所承認的一切不實之詞,可想而之,隨即遭受了更加嚴厲的拷打與逼問,但此時有主耶穌的同在,無數經文與詩歌不斷湧上心頭,甚至常常深夜 在睡夢中大唱讚美詩而醒來,她的心從來沒有與主靠得這樣近;從來沒有感到過如此的溫暖。這令看守人員大惑不解,罪行中又多加了一條:以相信基督耶穌來頑抗到底。然而,媽媽從此沒有了懼怕,奇妙的是以後的酷刑她再也不會感到疼痛,心中充滿平安與盼望。批鬥會中,她聽不到別的,只有詩歌迴旋在耳邊:「天父必看顧我,時時看顧,處處看顧,祂必要看顧我,天父必看顧我。」……只有一段段經文從心頭湧出:「我雖然行過死蔭的幽谷,也不怕遭害,因為祢與我同在,祢的杖,祢的竿都安慰我。」(詩 23:4)
此時媽媽深感神的同在,常常會從內心不由得湧出喜樂,臉上露出笑容,這更加大大激怒了批鬥者,他們說:「楊英貞你成天面帶微笑,告訴你,少來這套迷惑人!」
那時在醫院裡,還同時關押了十個左右「黑幫」。每天早上起來第一件事,就是必須在院內集合,排成一排,自動報到,比如母親就要說:「特務、反革命份子楊英貞報到。有一天,當大家都報到完畢後,發現隊尾竟然還站著一位素不相識的老太太,原來,她以為到醫院必須先排隊認罪,再掛號看病,正在緊張著不知如何開口!
由於媽媽態度「頑固不化」,她被押送到江西南昌,繼續勞動改造、接受批鬥。春寒時節,陰山背後的水稻田,結有一層薄冰,他們故意讓媽媽在破曉之前下田「幹活」,踩破的薄冰有如鋒利的刀片,把媽媽的雙腿劃割得傷痕累累……媽媽自幼怕打雷,然而多少次在閃電雷鳴、風雨交加的日子裡,媽媽獨自一人跌倒在地埂田間,無人問津,更無人相扶相助。
1971 年,媽媽又被轉移到北京清河茶淀大型勞改農場,這個農場僻處渤海之濱,有著半島的特殊地形,又因鹽鹼地改良的需要,它在歷史上就是罪犯的流放地。現仍為北京最大的勞改農場。犯人被成批地送來,經過這裡煉獄之火的燒灼,再一個個悄然離去。
1970–1973 年,我被借調到杭州「浙江省歌舞團」排樣板戲(鋼琴協奏曲《黃河》、芭蕾舞劇《白毛女》、《紅色娘子軍》),父親在長途電話中告訴我,媽媽又要由江西調到清河了。從列車時刻表上,我查出媽媽北上所乘的火車,是午夜以後經過杭州,我剛好可以從杭州上車陪媽媽到嘉興,再趕回杭州上班。冬夜,十二點多,我悄悄溜出歌舞團(絕不能讓人知道我是去與「特務反革命」的母親見面),騎車奔往車站,登上那列火車,時間有限(僅將近一小時)心中焦急,在車廂內來來回回尋找四年未見的母親,當我第四次經過那一節車廂,正在失望之時,忽然聽見一個微軟的聲音:「望一,我在這兒!」啊!這位老人,我經過她的面前好幾次,竟然沒有認出來她就是我的媽媽!(前幾次,她並未看到我,也不知我有此舉)四年時間,她已面目全非,無法辨認。「媽媽!」隨著我的聲音,押送人員走過來,朝我兇狠地質問:「什麼?你叫她媽媽!」他接著說:「你知道她是誰嗎?她是人民的敵人、是特務反革命!罪大惡極!你竟然還敢叫她媽媽!」他對我們母女說:「拿出你們的語錄來!(那個年代必須隨身攜帶《毛主席語錄》)翻到五十七頁,一起唸!」我和媽媽在看押人員的監督下,同聲唸道:「誰是我們的敵人、誰是我們的朋友,這是革命的首要問題……」唸畢,母女只能目目相視,飲泣無言,目光的交流將我們緊緊相繫,不用言語我們讀懂了彼此的心。嘉興到站,我必須下車了,站在空蕩蕩的月臺上,陰濕而寒冷,伴著隆隆車聲,目送著漸漸消失在濃霧中的火車,它也無情地帶走了漸漸離我遠去的母親,我失聲痛哭:「媽媽!今生我們還能再相見嗎?」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
在這風雨飄搖、人性扭曲的歲月,人的罪性表露得淋漓盡致。然而,母親說:「就是在最艱難最黑暗的時刻,也總能看到面前有一片光芒,心裡再不會失去盼望!因我或生或死都與主不再分離了。」
「你們所遇見的試探,無非是人所能受的。神是信實的,必不叫你們受試探過於所能受的。在受試探的時候,總要給你們開一條出路,叫你們能忍受得住。」(林後 10:13)
主耶穌就是這樣帶領母親,出黑暗入光明。1979 年,歷經二十二年的不白之冤,母親終獲徹底平反;曾是「反動學術權威」的父親也被還以清白,他們將退還的扣押工資,絕大部分幫助有需要的親友。在患難中我們全家共同經歷了上帝的同在與大愛,同舟共濟,彼此攙扶,忍受了多少屈辱與不白之冤。感謝神!給了我們一顆毫無怨恨、包容寬恕的心,在人不能的,在神都能。
上中學時,我在家中無意發現一本小而精緻的紀念冊,雖然已經褪色,但還算保存完好,那裡面記載著媽媽在燕京大學畢業時,師生留下的照片與勉勵的話語,每一段留言都飽含著依依惜別的深情。紀念冊的最後一頁,是媽媽自己一張風華正茂的小照片和她的筆跡:「前面未見平坦大道,我信世上沒有真理。」是啊!唯有主基督耶穌,才是世上唯一的道路、真理和生命。
上帝永遠與我們同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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