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於美國國慶期間,全家去加拿大旅行。先到卑斯省(British Columbia )的溫哥華,以及溫哥華島東南端著名旅遊景點維多利亞(Victoria)遊覽。然後從溫哥華出發,驅車五百英里直奔主要目的地久已心儀的班芙國家公園(Banff National Park)。
班芙國家公園成立於 1885 年,是加拿大第一個、也是北美第二個國家公園,僅晚於美國的黃石公園。它位於洛磯山脈北段,占地六千六百四十一平方公里。園內山峰林立,集雪山、冰原、峽谷、湖泊、河流、瀑布、溫泉、石灰石洞穴、盆地等於一體。此外,還有五十六種野生哺乳類動物,二百八十多種鳥類,以及各類化石,旅遊資源十分豐富。加拿大太平洋越州鐵路和橫貫公路穿越其間,交通也稱方便。這樣得天獨厚的條件,吸引著全世界每年約五百萬的遊客紛至杳來。它和其他三個相鄰的國家公園及四個省立公園合為加拿大洛磯山自然公園群,於 1984 年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列為「世界自然遺跡」。
車到班芙,已是夜色茫茫,便投宿「銀樓」酒店。
次日遊覽班芙鎮。班芙鎮是班芙國家公園的遊客集散中心,商業中心,文化中心,常住人口雖然只有不到九千人,由於旅遊業發達,成為艾伯特省(Alberta)的一個自治區,有較大自主權。這裏海拔一千三百八十米,四周卻被海拔二千米以上的高山環繞,狀如一個圓盆。七月的天氣,還透著涼意,確是避暑的好去處,難怪前次先進國家的 G8 會議要選擇緊挨著班芙的卡南納斯基(Kananaskis)舉行。三十個小時的會議花了加拿大三億多加元,圖的就是這裏涼快,清靜,安全,畢竟趕到深山裏來示威抗議的人會少得多。
我們首先坐纜車登上鎮郊的硫磺山(Sulphur Mountain)。山高二千四百五十米,只花了六分鐘,便到達觀景台。眺望四野,「極目楚天舒」,但見近處的山巒逶迤起伏,一片翠綠;遠處的山峰則重巒疊嶂,大多頂著白皚皚的雪蓋。高速路兩旁的樹叢好像一條翡翠腰帶,一端從山谷中拋出,在谷地打了個彎,又從另一個山谷隱身而去。火柴盒樣的汽車在其中爬行。一列火車恰巧喘著大氣,緩緩駛來。一片片或綠或黃的莊稼地散佈其間。不遠處有一個大的湖泊,鑲嵌在群山之間,閃著波光。而弓河﹙Bow River﹚水色晶瑩,宛如銀蛇般穿越鎮區蜿蜒遠去。位於鎮郊的弓河瀑布傾瀉不息。真似一幅全景式的山城優美動畫,讓人心曠神怡。接著我們沿著木構步道,攀登觀景台對面約三百米處,名叫 Sanson Peak 的琉璜山頂峰。沿途野鹿歡快地蹦跳,小山羊三、五成群,時而駐足覓食,時而碎步小跑,完全無視遊人,自得其樂。上得頂峰,山風怒號,高處不勝寒,須得用力方能站穩;而小松鼠們卻在我們身邊轉來轉去,或是探頭搖尾,或是直立相迎,煞是親熱。山頂上地面狹小,有個天文臺,向下俯視,車輛如蟻蠕行;向上仰望,此山望向他山高,四處依然群峰高聳。
下得山來,順便到「上班芙溫泉浴室」看看。這裏有上下二級室外溫泉浴池,冒著絲絲熱氣。孩子們躍躍欲試,但因泡溫泉的遊人較擠,且肚內已在唱著空城計,只能作罷。午飯後就在班芙鎮漫遊。這個市鎮雖小,街市卻很美麗,小巧玲瓏,有不少文化機構,如班芙中心、懷特博物館、班芙國家盧克斯頓博物館、洞穴與盆地國家歷史古蹟博物館和藝術博物館等。旅館,餐館,旅遊紀念品和傳統工藝品商店比比皆是。由於喜歡來這裏的日本人較多,所以常見日式餐館和日文店名。所有建築大多保持十九世紀歐洲風格,古色古香。特別是號稱世界頂級旅館之一的「班芙溫泉酒店」,以其龐大的身形,歐式古典風格,高聳於小鎮中央,顯得格外突出。這個酒店是一百多年前,加拿大太平洋鐵路開通後,為發展旅遊業,招徠旅客和乘客,由太平洋鐵路集團斥鉅資建造,後又于 1928 年重建。造型古代,設施現代,背靠溫泉山脈,面對弓河,環境優越,馳名國內外。其底層猶如一個城堡,吸引著眾多遊客參觀購物。正好這時有一群高中畢業班學生,聞名前來班芙舉行畢業聯歡活動,他們也特意參觀了該酒店,並乘坐十多輛馬車,環鎮觀光,馬蹄得得,笑聲陣陣,平添了許多生氣。班芙遊人如雲,熙熙攘攘,你身處鬧市,偶而抬頭一望,翠綠的山巒就在直街的那一頭,似乎伸手可及;若是走得累了,可就近到弓河瀑布前憩息,享受那一份清新安逸。人和自然這樣緊密,這就是班芙!
第三天清晨早起,興衝衝地向著最重要的景點哥倫比亞冰原(Columbia Icefield)進發。
哥倫比亞冰原在班芙國家公園的西北端,和賈斯珀國家公園相接。我們的座車出了班芙鎮不多路,就駛上了冰原公路(Icefields Parkway)。冰原公路的正式編序稱為 93 號公路,從路易斯湖到賈斯珀國家公園的賈斯珀鎮,全長二百三十公里,因途中可以觀賞到冰原而得名。車行不久,就進入了弓河山谷,我們被置身於兩旁峭壁高聳的峽谷之中;河水或左或右地傍著公路流淌,時緩時急;雲霧低徊山腰,如同縹緲的白帶;兩旁松林蒼翠挺拔,間或有枯朽老樹或斜或倒。當植被上升到了一定高度,就整齊地被止住,如同用利刀剪過一般。再上面全是岩石層,光禿禿地寸草不長。有的如堅固的城牆,堅不可摧;有的像重疊的城堡,精工細雕;有的危石堆壘,讓人心驚;有的呈鋸齒狀,直指天穹。更遠的則頂著常年不化的冰蓋,閃著白光。真是「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令人目不暇接。這裏的景觀雖不如美國大峽谷的壯闊,卻猶有大峽谷的奇特。
出了弓河山谷。翻過海拔二千零二十三米高的薩斯喀徹溫山口後,沿著北薩斯喀徹溫河,繼續前行。經過全程約一百五十多公里的奔駛,終於到達哥倫比亞冰原。
我們下車後,來到「冰原旅遊接待中心」。哥倫比亞冰原是世界上唯一能借助一般交通工具登臨的大冰川。我們換乘「哥倫比亞冰原遊覽公司」提供的可在冰上行駛的巨輪雪車,車輪直徑約一米五,高過我的肩部。大車先要經過一汪淺水窪,使車輪潔淨,以保持冰原的潔白度。上了冰原,下得車來,我們穿上所帶的厚衣,懷著激動的心情,欣賞著親臨其間的皓皓冰雪世界。
在地球歷史上有過多次冰河期,形成了浩大無際的冰川。經億萬年消融,現今仍占到地球總面積的大約百分之十一,其中百分之九十九集中在南北極和格陵蘭,其餘百分之一分佈在其他各洲,以中國青藏高原冰川為最大。北美大陸曾經被冰川覆蓋,後來北極冰川由南向北消融退縮,五大湖就是其消融的結果;而在洛磯山脈北段則至今仍餘留著大片的冰川,哥倫比亞冰原即是其中最著名的冰原之一。
站在哥倫比亞冰川之上。但見四周雪山重重,厚厚的積雪,像波浪起伏的白色大被,覆蓋著廣袤的群山群谷,連綿不絕,大有「山舞銀蛇,原馳蠟象」的氣勢。據介紹,高山上的積雪達到三十米厚時,底層的雪就被擠壓成冰層,大面積的冰層就構成冰原。而哥倫比亞冰原面積三百二十五平方公里,最厚處達三百六十五米,最薄處也有一百米,最高點海拔三千七百四十五米,橫越北美大陸分水嶺,即水文最高點。從這裏出發的哥倫比亞河向東流入大西洋,阿薩巴斯卡河向北流入北冰洋,北薩斯喀徹溫河向西流入太平洋。
我們的腳下則是一條千年不化的冰河,寬約百米,長數百米,似由山坳中奔湧而出的河川,晶瑩剔透,一塵不染,表面滑滑的,像一塊無比龐大的水晶,也像一個大型的天然溜冰場。這條冰河的成因,據稱是因為冰原的底層和山體結合部有少量化解,會發生緩緩位移,造成各大山的冰原相互擠壓,厚厚的冰層就從山谷被「擠」了出來,成為冰河,或叫冰川。不過它「流」得極慢,一年僅以十餘米計,根本無法覺察。這裏每年平均降雪七米,底下的冰層化了極小部分,上面又「長」高了;下游的「冰舌」消失了,上游的冰層又「擠」過來了。所以這條冰河得以源源不絕,長「流」不息。人們在這萬古不化的冰川上,個個興奮不已,在光溜溜的冰層上,不顧冰滑風大,有的又跑又跳,從這頭到那邊,大聲呼號;有的或躺,或舞,或擁,留下寶貴的鏡頭。連老頭老太都興致勃勃地,相扶相倚著,東走西跑,漫步,眺望,選景點,「卡嚓」不停。
預定的時間很快過去,車上的導遊在招呼大家隨車返回。人們雖然意猶未盡,面對難得的美景,還想多看幾眼,多照幾個相,但礙於規定,只得一步三回頭地,戀戀不捨地離去。
回到接待中心,再回首遠望我們剛剛所在的冰原,已是雪花飛揚,不知是天降「七月雪」,還是「風捲雪山雪漫天」的奇景。
在接待中心餐廳用過中飯後,已是下午時分,便原道返回班芙鎮。
最後一天我們回頭南下,去班芙國家公園的又一著名景點,有「洛磯山的翡翠寶石」之稱的路易斯湖(Lake Louise)。路易斯湖是用英國女王維多利亞的第四個女兒路易斯.卡羅琳.阿爾伯特的名字命名的,離班芙鎮只有五十四公里,不消一個小時就到了。它隱匿在深山之中,是個高原湖泊,海拔一千七百三十一米,湖長二千四百米,寬三百米;三面雪山環 繞,近處兩山左右分列;高大的針葉林從湖邊一直延伸至山頂,一片翠綠;其背後則是雪山襯托。正面遠處的維多利亞山終年積雪,像一個巨大無比的雪人,向你微笑。路易斯湖水來自冰川融雪,碧綠碧綠的,確實極像一塊翡翠大寶石。湖中波光粼粼,湖邊鮮花處處,美不勝收。真如白居易所吟「湖上春來似畫圖,亂峰圍繞水平鋪」。我們拿出所帶的毛巾,到湖邊洗面,洗手,湖水冰涼清冽,沁人心肺。面對藍天,雪山,翠林,碧水,所構成的大自然秀麗畫卷,不禁令人陶醉。此等美景,被加拿大政府用作 1969 年版二十元紙幣的背景圖案,成為國家的「招牌」之一。
在路易斯湖東面的開闊地上,在白皚皚的雪山和綠瑩瑩的湖水之間,聳立著一座高大的豪華旅館「路易斯湖城堡酒店」(Chateau Lake Louise Hotel)。它和班芙溫泉酒店齊名,同為太平洋鐵路集團早年所建。內部陳設華美優雅,金碧輝煌的大廳裏,一位穿著拖地長裙的音樂家正在演奏豎琴,牆上掛著路易斯公主的肖像畫,典型的歐式風格。
我們依依不捨地離開風光旖旎的路易斯湖,就結束了加拿大的旅程,踏上了歸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