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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訪美國印第安人的足跡
這趟西南行,我們深刻地感受到原住民先人的歷史遺跡和古老的土著文化交織在這令人驚嘆的土地上,幾乎處處可尋。
從「天然橋」回旅館的途中,看到霍文威普國家紀念公園的指示牌,我們臨時決定繞道去看看。這是一處距今約八百年的印第安村落遺址,建築分佈在峽谷兩側的岩壁和頂部。沿著保存不錯的小徑繞了一圈,雖是斷垣殘壁,但石頭和灰漿壘牆的技術已經很成熟了。更有意思的是房屋建築已有了一格格的單元房間,是初具規模的民居群。
「報紙岩」,一個很現代的名字。被當地土著稱作「會講故事的石頭」。這塊聳立在懸崖下方的巨石上,刻了許多精美的繪畫圖案。有人物、動物及勞動工具,還有各種難懂的符號。有些像我們現在的簡筆畫。這些清晰可見的圖案記錄了古代原住民眼中的世界。它在熊耳國家紀念公園的印第安溪景區。
然而,參觀梅薩維德國家公園的懸崖遺址時,我們被這古代保留下來的超乎尋常的建築和生活方式深深震撼了!
梅薩維德,西班牙語為「綠色台地」。
兩千年前,在這個科羅拉多西南部沙漠與多峽谷的岩石地帶,一個叫阿納薩齊的印第安人部族在此聚居。他們以務農、狩獵為生,並在懸崖頂上建了一個約幾百人的村莊。山頂屋子多半是半地坑式的建築。有民居、工廠,有祭祀敬神的圓形地穴,有物物交易的會所,還有露天的庭院。我們還特意跑去附近見識了他們儲水用的水池。這些建築雖年代久遠,仍可見當年的規模與工藝技巧。
為防禦其他部落和免受嚴冬的侵襲,公元 1000~1300 年間,他們遷到了峽谷兩側的懸崖峭壁之間,開山鑿石,堆砌牆壁,修建峭壁石屋。因此後人也把他們叫做「峭壁居民」。
那天我們去的時候尚未開放洞穴,只能從懸崖上探頭張望。為了體驗當年他們生活的足跡,我們從山頂順著狹窄的山路往山崖下走,路上有些地方還需要攀爬梯子。站在半山腰的一塊寬大的地台上,環顧四周,彷彿時光在倒流:
溪水從峽谷底下潺潺流過,旁邊的灌木叢和樹木枝繁葉茂,生機盎然。峭壁邊上不時有羚羊悠閒踱步,偶爾還能聽到幾聲狗吠雞鳴。透過山底的石拱橋可望見碧藍的天空。岩壁的石屋裡,大人們在各自忙著編織或製作陶器,孩子們在山間打鬧追逐。左邊的懸崖中間還凹進去一大塊平地,像個大舞台,那是部落聚會、慶典的場地。在這個山谷裡曾住過幾十個部落,成百上千人。呈現一片繁華的景象……
科技奇人馬斯克有一句話讓我記憶猶新:「所有人類文明都是一眨眼的。它只是廣袤黑暗中的一支蠟燭,很容易就熄滅了。」印第安人的文化何曾不是這樣的一支蠟燭呢?他們對推動世界文明進程同樣有著不可磨滅的貢獻!
1888 年冬,兩個牛仔為找牛群偶爾發現了這個沉寂了七百多年的峭壁城堡。使這裡的一切為外人所知。梅薩維德如今是以保護人類建築遺址為目的而設立的國家公園,被聯合國科教文組織列為十二大名勝古蹟之一。
針岩、空中之島與死馬點
峽谷地國家公園是猶他州五大國家公園中最大的一個,位於猶他州東南科羅拉多高原的腹地。這裡幅員遼闊,廣漠無邊。綠河和科羅拉多河呈Y型交匯於此,以其峰巒險惡、怪石嶙峋著稱。由於多年河流沖刷和風霜雨雪侵蝕,公園大地千溝百壑,是世界上最著名的侵蝕區域之一。公園被分割成三大塊,西部是迷宮景區,北部是空中之島,還有東部的針岩景區。景區各自獨立,道路互不相通,多數景點看起來很近,也需步行十數公里才能抵達。雖然我們駕車旅遊只是走馬觀花,但園內不同形狀、顏色及各種特徵的峽谷、石拱、孤丘、地台、岩柱、鰭岩等豐富的地質地貌,還有印第安人文遺址都給我們留下深刻的印象。
針岩景區的景點分散,路途又遠,我們只是站在峽谷邊緣的地台上極目遠望,充分發揮想像力,琢磨對面山崖上那隻擺放在曠野數千年的「鞋子」(木履拱)和切斯勒公園經久不散的「海市蜃樓」,還有那極像「窈窕淑女」奧黛麗·赫本的「髮型」。此刻,陽光灑在不遠處的岩柱上,像一朵朵金色的蘑菇,美極了!
「空中之島」聽名字就不是個凡境。這個夾在科羅拉多河和綠河之間的三角形地台拔地而起四百米,距河面則有約六百米的落差。空中之島的著名景點都在地台的邊緣。站在觀景台,無垠的峽谷地盡收眼底。那大大小小難以計數的溝壑,彷彿是大地的一道道傷疤。尤其是透過著名的梅沙石拱可以觀賞科羅拉多河谷的旖旎風光。
峽谷地裡沒有公路。所謂的路,大多只是越野車能通過的小路。道路成了一條條細線,汽車像一隻隻螞蟻。空中之島的景觀盪氣迴腸,遼闊雄壯,令人難以忘懷!
死馬點州立公園位於峽谷地國家公園空中之島景區東側,與其毗鄰。死馬點的地質地形和景色風光都和空中之島類似,只是規模較小、景色略顯不同。
313 公路南端盡頭就是死馬點觀景台。科羅拉多河在這裡做了個大迴環,被稱為鵝頸灣。大地被水流切開,好像巨大的千層餅,向我們展示了億萬年前不同時代的岩石層。從死馬點遙望空中之島,景色蒼涼靜寂,空曠荒蕪。鵝頸灣邊有塊躺著的馬形岩石,讓遊客對「死馬點」產生更多的遐想。
死馬點名字的來歷還有另外一種說法,那附近的地台像一片枯葉,只有北面葉柄樣的窄地與大地台相連,最窄處只有二十多米。傳說此處十九世紀曾作為天然馬廄使用,因缺水和過分曝曬,馬匹死亡經常發生,故稱死馬點,公園也以此為名。也許就是公園奇特的名字,吸引了眾多訪客到此一探究竟。
站在懸崖的邊緣,遠處雪山的背後就是科羅拉多州了。你也許和我們一樣好奇,這沙漠盆地中怎麼會有人造的水梯田?其實,這裡的岩層富含鉀鹽,人們把水注入地下,溶解鉀鹽後再抽上來,注入這些水梯田。利用這裡得天獨厚的太陽能資源蒸發水分,濃縮生產鉀鹽。水梯田讓我們學到了非常實用的科學知識,也給盆地的沙漠帶來一絲清涼。
279 公路是通往鉀肥廠的公路,因此又名鉀肥廠路。鉀肥廠就是我們從死馬點州立公園看到的水梯田蒸發池。聽說 279 公路風景如畫,於是決定去繞一圈。
從 191 號公路拐進 279 公路不久,就來到了科羅拉多河邊。沿著河邊繼續前行,轉過一個彎進入了峽谷,景色頓時變得嚴峻,公路被擠在懸崖和河水之間,異常逼仄。公路甚至沒有路肩,懸崖直落到底。擠在路邊,有一種貼牆根站在摩天大廈底下的壓迫感。汽車也像貼著牆根出溜的老鼠。
279 公路長十七英里,沿河修建,風光奇特。不僅有高聳的光滑懸崖,也有千層餅似的層岩峭壁,還有彩虹般的石拱、綺麗的峽谷,加之科羅拉多河的蜿蜒迴繞,雖不是公園,但美景也引人入勝。這裡也是戶外活動愛好者的樂園。攀岩區的懸崖上掛滿了攀岩者,據說好幾個攀岩學校在此訓練。
由於時間有限,我們只走了約七英里,略窺一斑,有點遺憾。如果有機會再來,一定不錯過這猶他州的十七英里(Seventeen Miles)。
猶他州的驕傲 —— 精緻拱門
來來回回在亞利桑那、猶他、科羅拉多和新墨西哥幾個州穿梭,天然石拱門比比皆是。
石拱是岩石長期風化形成的,是大自然的傑作。石拱國家公園絕對無愧於這個稱號。它擁有數不清的石拱,是當今世界上規模最大的、數量最多的石拱集中地。
為了便於在這一帶活動,我們在公園附近的莫阿博(Moab)小鎮租了間民居。房間乾淨整齊。生活用品一應俱全。超市購物,炒菜做飯,洗烘衣服,都很方便。過了幾天愜意的居家生活。十幾二十年前來遊覽時,遊客不多。今年情況大不相同,居然要預約定時入園。幸虧朋友提醒,搶到了第二天凌晨六點入園的票。那天我們半夜就起床了,五點多出發。小心翼翼的跟著前車尾燈,摸黑走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山路上。天濛濛亮,我們終於到了公園裡的停車場。大家迅速朝山上奔去,恐怕是惦記著趕快爬到山上去看初升的太陽吧!
如果去公園只看一個拱,那一定是精緻拱(Delicate Arch)。它是猶他州的驕傲!精緻拱坐落在一座岩峰上,需走二點五公里爬升一百六十米的崎嶇山路才能抵達。最後兩百米是沒有欄杆、掛在懸崖峭壁上的羊腸小道,十分驚險。朋友們大多曾來過此地,卻因各種原因只是在遠處仰望它,這次絕對不能錯過了。一個小時後,我們氣喘吁吁地站在了精緻拱前,大家十分興奮,紛紛從不同的角度拍下了它的倩影。
精緻拱上過國家地理雜誌的封面、國家公園的年票,以及各類旅遊雜誌、廣告,可謂是石拱中的明星,猶他州乃至美國旅遊的地標。
公園裡的石拱千姿百態,有的突兀直立於岩峰,十里之外清晰可見;有的藏在岩石間,不抵近前無法見其真面目。
從原路下山後,我們又興致勃勃的看了各種各樣的石拱。
景觀拱是公園裡跨度最大的石拱,跨度超過一個足球場,拱頂只剩下薄薄一片。上次來時就說不能靠近,因為石拱隨時可能坍塌。如今到訪,很欣慰石拱依然屹立,丰姿依舊。
坑洞拱是公園裡唯一的水準拱,像一個巨型籃球圈,鑲嵌在山崖上;而南、北窗拱像極了一雙眼睛。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那窗拱一定是大自然的眼睛,大自然的心靈之窗。
石拱國家公園除了擁有二千多個大大小小的石拱外,紅砂岩景觀也聞名遐邇,堪稱是紅砂岩仙境。
沿著公園景觀道路曲折向上,翻過一個山口,公園主要的紅砂岩景區就展現在遊客面前。這裡是一片廣闊的沙漠地,刀削般的紅砂岩像紙板似地插在地上,有的根基部還有環形裂縫,有的大石塊摞在小石柱上,給人搖搖欲墜的危險感。事實上,公園的岩石還在不斷風化、坍塌,創造新的景觀。
瞧,這座岩石像不像埃及皇后奈芙蒂蒂?但是只要遇到中國遊客,十有八九都會說,「那不是『三國』中運籌帷幄的諸葛孔明嗎?」巴別通天塔得名於人們想建高塔登天的聖經故事。綿羊石那薄片狀的巨岩已經風化出了洞,不知道還能堅持多少年?還有那三個正在八卦的長舌婦,英文稱為 Three Gossips,還挺形象的。那塊看上去不太穩的岩石,怎麼看都像一隻可愛的小雞雛,可正式名稱是火腿岩。魔鬼步道全長約十二公里,可以看到十多個形狀各異的石拱,但很多路段特難走。我們沒堅持多久,便在鬼門關前折返了。
石拱國家公園的景色獨特,處處都是「大片」。有的地方岩石層層疊疊,神秘莫測;有的岩柱鱗次櫛比,相擁相抱;有的則孤峰獨矗,桀驁不馴,令人如夢如幻!世間萬物因有生命而相互吸引,難怪西方公認的第一位哲學家泰勒斯就認為「萬物有靈」。他曾說:「任何一塊石頭,看上去冰冷堅硬,毫無生氣,卻也有靈魂蘊含其中。」
(註:照片為劉江與余國亮先生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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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西南巨環遊隨筆(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