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誕節即將來臨時，電視臺和電臺不斷地播放著動聽的聖誕歌曲，使我連想起少年時代的美好時光。那是 1949 年以前的上海，我就讀於一所坐落在法租界的教會中學，父親是該校的教務長，並且他熱愛音樂。記得我還在唸小學時，他就組織了該校的歌詠團。每逢星期天，該歌詠團就是教堂的唱詩班，在做禮拜時唱聖歌。我妹妹還曾擔任唱詩班的鋼琴伴奏。唱詩班每週有一天下午利用二小時練習，至今我仍不知道父親從那裡弄來那麼多好聽的五線譜曲集和鋼琴伴奏的曲譜，估計是通過教會從美國的安息浸禮教會寄來的。

當時學校每星期有二節音樂課，由畢業於上海音專的學生擔任老師，音樂課的教材是上海教會學校通用的 101 首英文歌曲（One Hundred and One Best Songs），裡面包含了主要的聖誕歌曲。唱詩班團體練習後，還安排回家練習的功課，所以我年幼時就學會了按照五線譜唱出聖歌的男低音合聲而不會跑調。唱詩班有學生四十多人，我校當時是男女同校，所以唱詩班可以分成男高音、男低音、女高音和女低音四個聲部。記得開始時我不太想去，迫於父親的督促不得不去，但後來唱久了就覺得很好聽，如果你在外面聽到而沒有這種感覺的話，一旦自己參加進去，就會感到好聽極了，這是大多數人的體會。

記得每當聖誕節來臨時，我就和幾個同學自己組織了一個男生四重唱小組（male quartet），四至八人，駕輕就熟地練習了一些聖誕歌曲。於 12 月 24 日晚的聖誕節前夜，一般是過了午夜十二點到住在校內的教職員工家和男女同學宿舍樓下唱聖誕歌曲。夜深人靜表示天使來報信了，聽見的人們就會從窗戶裡扔出事先準備好的糖果。如果哪家不扔糖果的話，我們就在樓下繼續唱，直至拿到糖果為止。一個夜晚唱下來，每個人可以拿到二到三斤糖果。第二天，我就分給弟弟妹妹吃。

這是六十多年前的事了，如今記憶猶新。旅居美國後每逢聖誕節，我總要隨著電臺的聖誕歌聲，高歌幾首，回憶少年時的美好時光。可惜歲月不饒人，年齡畢竟大了，聲音不再像年輕人那樣，只好自我欣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