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事 Crossing Guard 工作將近四年,常和天真爛漫的小學生們接觸,有時也會忘了自己是年逾古稀的老人,仿佛又回到童年時代。
一對雙胞胎姐妹容貌長相一模一樣,都是棕色卷髮、一雙晶瑩透亮的眼睛配在胖乎乎的臉上;那位拉丁裔母親更給她們穿上相同的鞋帽和配備一式的書包。每次護送她們過街,她們總是跳跳蹦蹦,爭著向我說謝謝,十分可愛。幾乎天天見面,一年之久,直到她們搬家他去,我還是分辨不出誰是誰。那位母親說,連她們爸爸有時也叫錯姐妹倆的名字。
荷莉把一片印有美麗花朵的貼紙黏在我的制服上,表示對我友好。從此我每次都叫出她的名字問好。小女孩也在她同學面前炫耀,我們是好朋友。
一位中年婦女總帶五六個小孩過街。我很覺奇怪。在美國,我還沒見過白人有如此多育的。原來其中只有一個是她的兒子,別的都是附近鄰居托她照管的。她被裁員後就做起了 Babysitter。
一個印度裔女孩每天騎自行車上學,身手矯捷,車行如飛。我總告誡她小心減速,但收效甚微。一天她不慎書包被車鏈夾住,動彈不得。我便幫她解難,並講安全行車的道理。以後直到畢業升中學,再未見過她騎快車。
凱論和他弟弟卜蘭迪是最有禮貌的小孩。每次都不忘記向我說早安和道謝。并不是每個小孩都有這習慣。除了學校教育外,家庭教養一定是重要因素。我見過他們父母,斯文有禮,談吐也非常得體。對我維護安全的工作稱頌有加,倒使我受寵若驚。
一個滿面雀斑的男孩,機敏伶俐,又頑皮異常。總是走在他母親前一大段。有次一眨眼竟爬上了樹幹躲在濃密的葉叢裡,害他媽媽四處找尋。還是經我暗示,才把小孩從樹上抱下,卻已沾滿污泥,像個小花臉似的。
派妥立克是個超重的小胖子,走路左顧右盼,慢如蝸牛。他有個表姐卻身材瘦小,行動利索。有時他們一起上學,一快一慢,總要爭吵。表姐怕遲到,而他毫不著急,依然慢條斯理搖晃著腦袋,保持他的節奏,全不理會表姐的催促。
老鮑布已年過八旬,仍精神抖擻,身骨硬朗。他家門前有棵巨松,終年枝葉茂盛,夏可蔽日,冬能擋雨。我在崗無事,常與他在松下聊天閑談。他最喜歡吹噓他年青時的風流韻事,有聲有色,常常引得我忍俊不止。他每隔二三星期就去賭城玩幾天,而從不見他帶太太同去。鮑布太太看上去還不滿六十,脾氣很好,但偶爾也會抱怨她老伴只顧外出,把她一人丟在家裡。
一對退休教士夫婦,每天散步經過我的街角,總是友善地招呼問好。他們還經常帶些有關教育孩子的宗教讀物給我。他們有個女兒原來就在我聯絡的那所小學任教。隔一陣她也會來問問我工作的情況,十分親切。
我熱愛 Crossing Guard 工作,數年如一日。其中一個原因也是由于有機會接觸那些可愛有趣的人們,使看來枯澀單調的事務,變得生動活潑而饒有興趣。
有道是:
護送學童走街前,保障安全心相連;
日復一日年復年,朝朝相遇在路邊。
小兒天真令人羨,忘乎自己活力鮮;
人至老時心未老,依稀返還到童年。
街角趣事一件件,文拙筆劣難盡顯;
孜孜勉力成半篇,願與眾友共開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