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趣談對聯招親、求親兼評婚姻制度

「人倫」一辭,是人類中如父子、夫婦、兄弟、姊妹、朋友間的關係。人類茹毛飲血、逐水草而居的圖騰時代,並無所謂男女婚姻制度。男女可自由選擇性伴侶,且無固定關係。兩性相悅交媾,女方一旦懷孕,誕生了子女,因受母親哺育照護,只知有母,不識其父。原始社會的制度,以母為主,即所謂母係家族社會,自然亦無夫婦等人倫關係。

人類社會進步,優生文化逐漸發展,乃演進為一夫一妻,男女婚配「婚姻」。詮釋婚姻一辭,「胥叫婚,妻叫姻。」(見《禮記.解註》)和「婦之父母、婿之父母相謂為婚姻。」(見《爾雅.釋親》)可知千百年來男女婚媾,是文明社會之基礎。

我國的婚姻制度方始於周朝。周公(周朝聖人)姓姬名旦,為文王子,輔佐成王,定制度,制訂婚、喪、祭的禮節,迄今遵循。男女文定,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再擇吉日舉行結婚大典,方成為法律上認可的合法夫婦。

近代歷史可能受西方文化的影響,乃有自由戀愛式婚姻,但仍須舉行正式婚姻慶典,如法院公正結婚,宗教儀式婚典等。至於何種制度較優,能否白頭偕老、恩愛終生,仰或反目成仇離婚,實難定論。近代文史哲學大家胡適博士,曾答美籍學人說:「西方人氏是先戀愛後結婚,中國人是先結婚後戀愛。」他在美國修得哲學博士後返國,依然接受先前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與一毫無文化修養的鄉村少女締結良緣鰜鰈,白首到老。而許多自由締婚常見離婚者。

文壇野史上,有所謂皇帝賜婚,比武招親,拋繡球招親等等不一枚舉。

「對聯」招親

有一位二八妙齡才女,花容月貌,待字閨中,久想覓得一夢中情郎締結良緣,獲得心上人,白首不相離。奈久無求親者,乃以對「對聯」招親方式試行之。她出題「上聯」是:

「平地裁桑,桑結葉,葉養蠶, 蠶吐絲,絲織綾羅綢緞。」

答對者眾,她從多份應徵的人中慎選出一份寫答下聯:

「深山藏兔,兔長毛,毛製筆, 筆寫字,字成錦繡文章。」

她非常欣賞應徵者的才華,在行過婚禮入洞房。花燭夜裡,掀起紅蓋喜頭巾,面向的乃是一花甲老翁。懷疑是否別人冒充來戲弄她,急中生智,另出一上聯,答寫出時,才甘心情願、同床共枕。新郎當然面對佳人,又愛又憐,然亦很不服氣,也祗好隨她便。瞧!一對新人對答文句多麼風趣好玩!

她寫:「白屋堂中,白髮老翁,皮皺皺,氣鼓鼓。呸!站過去!今生休想。」

他寫:「紅羅帳內,紅粉佳人,嬌滴滴,嫩夭夭。哼!偏要來!前世姻緣。」

她無法再刁難了。於是「二八佳人花甲郎,蒼蒼白髮對紅妝。鴛鴦被底度宵夜,一樹梨花壓海棠。」底是趣聞耶!

其實,老夫少妻代有所聞。多年前,諾貝爾物理獎學人楊博士續絃娶一嬌妻,八十二歲耇翁和二十八歲貌美佳麗喜結良緣。一時間,「一樹梨花壓海棠」充實了媒體網路。當時有著述作家還寫了《某公三難》的三絕句。頗有調侃味道呢!

一﹒《見岳難》:

今朝嬌客入岳家,喜得泰山親敬茶。
小婿芳齡多二十,難為啟齒叫阿爸。

二﹒《見妻難》:

春草昭陽復管弦,青絲白髮共纏綿。
英雄畢竟已遲暮,難敵夫人虎狼年。

三﹒《見兒難》:

三祝華封自不空,梨花滿樹沐春風。
嬌妻抱出佳兒日,難認爹爹叫太公。

世俗若斯,婚姻畢竟是私人家事,禪語謂「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外人何須罝喙。時序更替,誰還管說三道四呢!

茲再感詠「對聯」招親

招親上聯情意真,應徵下聯獲芳心。
洞房花燭面花甲,疑信參半存戲弄。
急智另聯思解懷,耇郎愛憐任汝甄。
上下聯對堪伯仲,前世姻緣天意定。
紅羅帳內鴛鴦動,梨花海棠疊疊影。

「對聯」求親

求親,是男方家長為子侄輩慎選佳媳,透過媒妁,向慕名的門當戶對或著名容貌出眾才女登門說合。有別於招親。玆舉一例供欣賞。

紀曉嵐是大名鼎鼎的清朝第一才子,身兼詩人、小說家、評論家、編纂家、政治家等多樣身分。其人聰明睿智、幽默滑稽,素以機靈風趣昭於世人。乾隆五年,他十七歲,考取秀才後,由其四叔紀容瑞陪同,到故里東光縣馬周篆家求親。馬家為一大姓望族,族人歷代都有仕宦之輩。周篆進士出身,教導兒女有成就。二女兒馬月芳,才名遠播,容貌出眾。每有慕名求親者,必出題應試,合格者方允婚。只是迄今,尚無意中人選。

紀君聽說馬二小姐才貌雙全,對求婚者出題應試,早就想試探其才學,會一會這位才女。父親、叔父在其未考取得了秀才前不允許。如今,其父才正式修書向馬家求親,由四叔陪同登門,心理也充滿了自信和喜悅,不在話下。

四叔對侄兒的才學多所瞭解,但不清楚馬二小姐的底細,再三叮嚀他小心在意,不可恃才傲物。

馬家久聞紀家官宦名聲,紀府叔、侄到來,高興非常,盛情款待。且早聽知紀五公子曉嵐,才華出眾,是個神童。出現面前,確實長得英俊瀟灑、談吐不凡,年齡又與女兒相當,心中已有八、九分中意。只礙於女兒的要求,不便立即答應締緣允婚。

晚宴後,出題應試。丫環從內室送出一幅字跡娟秀的上聯:

乾八卦,坤八卦,
八八六十四卦,
卦卦乾坤已定;

紀四叔從旁看到此聯不禁一驚,感覺馬二小姐確非尋常之輩。此聯之怪非輕易能對寫出,擔心侄兒受窘。但見他不慌不忙立即寫就下聯:

鸞九聲,鳳九聲,
九九八十一聲,
聲聲鸞鳳和鳴。

下聯不僅字面對得工整,且有夫妻好合之意,切合求婚情景。馬父看了,禁不住喊好!讚佩不已。四叔見侄兒胸有成竹,亦頗渥心欣安。

少頃,馬父正想啟齒,丫環忽又捧出來一張花箋,遞交馬父,面對眾人說道:「此乃小姐題的一首詩;公子如能讀出來,即答應婚事。」

大家皆未料到二小姐又要「加試」一題,至感驚奇心焦,馬父尤然。

原來馬月芳匆見紀君迅速對出佳對句,欣賞感快渥心,又想再探知他睿智的才華,所以又出一道題目。花箋上寫了四十八個字詩題:

「月中秋會佳期下彈琴誦古詩中不聞鐘
鼓便深方知星斗移少神仙歸古廟中宰
相運心機時到得桃源洞與仙人下盤棋」

這四十八個字沒有句讀。出題者的目的,就是要人斷句。此詩無論從四字句,六字句來斷句,都不成體統,用七言律詩來斷又少了八個字,所以眾人看了,面面相覷。

馬父心中嗔怪女兒多事,恐怕好端端一椿婚事恐有不偕。紀四叔更擔心侄兒受困窘,他想婚姻大事不成事小,丟人現醜事大。若讀不下來,將有何面目回見鄉親父老呢!

這端看他的表現了,他讀了幾遍,初也茫然不知開口,心自揣摩,詩中暗藏機巧,不能按一般句式朗讀,定須從字句的組合上探測,按不同句式默唸。突然明白了,原來這是一首「藏頭露尾」詩,起首的一個字做了最後一個字的一部份,其他各句的頭一字,便是上句末尾一個字的半邊。於是他便高聲地朗讀起來:

「八月中秋會佳期,月下彈琴誦古詩。
寺中不聞鐘鼓便,更深方知星斗移。
多少神仙歸古廟,朝中宰相運心機。
幾時到得桃源洞,同與仙人下盤棋。」

曉嵐才讀完,屋內頓時熱鬧起來。馬父容光煥發,嘖嘖稱頌:「賢侄大才,可賀。」紀四叔也興奮著到侄兒前拍其肩膀,祝賀求婚成功。他自然也樂滋滋欣獲佳偶。

求婚既成,立換庚帖,數月後便迎娶,喜慶婚典不在話下了。

上述兩則「對聯」和「詩句」,目的在賞析其文字優美風趣。

中國文字最為優美,能寫出律詩、韻詞、巧聯、妙對等,多麼的整齊、綺麗。一種語句,兩種情意;尤其是那麼多婉約柔媚與樂音揚溢的詩詞名句,唱讀起來都會沈醉,痴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