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篇:韓戰憶往(一)
一九四九年解放蘭州戰役打響,我所在的解放軍第十九兵團,第六十三、六十四、六十五軍(歸屬於第一野戰軍)奉命擔任主攻,部隊一路打到西寧碰上二馬(馬鴻遠、馬步方)。這一戰打的很慘,因為那支回民武裝,驍勇善戰,又是騎兵,與我們打蔣介石國民黨軍隊不同,回民不太怕死,甚至寧死不屈,戰鬥下來,雙方傷亡很大。蘭州解放後,部隊奉命整休,補充兵員。我們從大西北開拔到山東鄒縣、藤縣一帶駐防,兵團司令部設在兗州。難得有喘息的機會,閒暇時大家經常去曲阜孔廟參觀。山東西北地帶民風敦厚樸實,生活十分艱苦,農民們蹲在牆根下曬太陽,以地瓜、玉米粥裹腹,而部隊吃的卻是白菜、豬肉、槓子、饅頭,軍民之間生活差距頗大。
一九五○年六月,朝鮮戰爭爆發,早先入朝的林彪四野部隊已經打到三八線,戰果輝煌,我所在的第十九兵團奉命入朝參加第五次戰役。當時的兵團司令員是楊得志、政委李志民。我們在遼寧省安東(今稱丹東市)換裝,把軍服上的解放軍胸章、八一帽徽統統取下,搖身一變就成為中國人民志願軍,筆者時年二十一歲,擔任俘虜管訓團英語譯員,專司押解英語系戰俘工作。當時志願軍總司分配給我們七名美軍戰俘做顧問。這七名戰俘像犯人一樣,早晨被衛兵押送進來校正我們的英語發音,介紹美軍官兵習俗,然後再押送回去。記得入朝前夕,志願軍總司令員彭德懷給排級以上幹部做動員報告,彭總說:「今天,我給大家拜個早年,祝大家恭喜發財,恭喜發財;發什麼財呢?發洋財,發什麼洋財呢?那就是我們在戰場上剿獲美國的飛機、大炮、坦克車…,發的就是這個洋財…。」彭總濃厚的湖南口音給我留下深刻印象,至今難忘。
一九五○年十一月,十九兵團先頭部隊開始入朝,當時的東北已經進入冰天雪地的嚴冬。因為鴨綠江鐵橋被敵機炸毀,我軍是深夜經過浮橋抵達朝鮮境界的。為預防暴露目標,浮橋聯接在水下約一米深處,輜重兵馬在淌水過江時浩浩蕩蕩,但都很有秩序。深夜摸黑為防止踩空掉入江中,每個人的腰後都綁有一條白色毛巾做識別標記,一個跟著一個前進。江水都淹沒在膝蓋以上,到達朝鮮岸邊登陸時,下半身濕透,棉褲凍得像冰棍,只好用槍托把冰塊敲碎繼續前進。[下一篇:韓戰憶往(三)]